呃,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是在地城裡,後來又變成了隧道,那裡好黑,我沒有火把也沒有蠟燭,所以只好一直走下去。我不敢從原路返回的,那樣會碰到怪獸。爸爸,他們說要殺你!不是怪獸,是兩個人。他們沒看到我,因為我不動如石又靜如影,但我聽到他們說的話,他們說你找到了私生子拿到了書,還說既然一個首相可以死,為什麼第二個不能死?你看的就是那本書嗎?我敢打賭瓊恩就是他們說的那個私生子啦。”
“瓊恩?艾莉亞,你在說些什麼?這些話又是誰說的?”
“他們說的,”她告訴他,“一個是長著黃色開岔胡、手上戴滿戒指的胖子,另一個人穿了鎧甲戴著鋼盔,胖的那個說要拖時間,可另外一個說自己沒辦法一直變戲法,還說狼和獅很快就會自相殘殺,還說事情都搞砸了。”她試著回憶其他的部分。但她並不完全瞭解自己所聽到的東西,現在又都在腦子裡混成一團了。“胖的那個說公主懷了孩子,有鋼盔的那個說的,他拿了火把,他說他們行動要快。我猜他是個巫師。”
“巫師,”奈德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他有沒有長長的白鬍子和鑲滿星星的尖帽子呢?”
“沒有!不像老奶媽的故事裡那樣。他看起來不像巫師,可胖的那個說他是。”
“艾莉亞,我警告你,如果你這是在編故事……”
“我沒有,我跟你說了嘛,就是在地城那裡,在秘密牆旁邊。我本來在抓貓,結果……”她皺起臉,如果她說出撞倒託曼王子的事,他不氣死才怪,到時候可就較真了。“……呃,反正我跑到一扇窗子邊,我就是在那裡發現怪獸的。”
“先是巫師,現在又是怪獸,”父親說,“看來這場冒險還真精彩。你聽到這些人說什麼,你說他們會變戲法和演戲?”
“是啊,”艾莉亞承認,“可是——”
“艾莉亞,他們是戲班裡的人,”父親告訴她,“這會兒君臨大概有十來個戲班,想借著比武大會的人潮賺點錢呢。我不清楚這兩個人在城裡做什麼,但說不定是國王請他們來表演的。”
“不是啦,”她固執地搖頭,“他們不是——”
“更何況你一開始就不該跟蹤別人、偷聽他們說話,我也不喜歡自己女兒爬怪窗子抓流浪貓。親愛的,看看你這樣子,滿手都是抓傷。不能再這樣下去。告訴西利歐·佛瑞爾,我要跟他談——”
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艾德大人,很抱歉打攪。”戴斯蒙叫道,把門開啟一條小縫。“外面有個黑衣弟兄求見,說有要緊事相告。我想跟您通報一聲。”
“我家的門永遠為守夜人而開。”父親說。
戴斯蒙請那人進來。他駝著背,長相奇醜,一把未經修整的雜亂鬍子,衣服也像是很久沒洗了,但父親依舊很愉快地問候他,並詢問他的姓名。
“老爺,我叫尤倫。這麼晚來打擾,真對不住。”他向艾莉亞鞠躬。“這一定是您的公子,長得跟您真像。”
“我是女孩。”艾莉亞氣急敗壞地說。假如這老頭是從長城來的,那他一定會經過臨冬城。“你認識我哥哥和弟弟嗎?”她興奮地問,“羅柏和布蘭在臨冬城,瓊恩在長城。瓊恩·雪諾,他也是守夜人,你一定認識的,他有隻冰原狼,白色的毛,紅色的眼睛。瓊恩當上遊騎兵了嗎?”穿臭衣服的老人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但艾莉亞停不下來。“如果我寫封信,你回長城去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帶給瓊恩?”她好希望瓊恩此刻就在這裡,他一定會相信她的,不管是地城、長八字鬍的胖子,還是戴鋼盔的巫師。
“小女時常忘記應有的禮數,”艾德·史塔克道。他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舒緩了他的口氣。“尤倫,還請你見諒。是我弟弟班揚派你來的麼?”
“大人,派我來的不是別人,是老莫爾蒙。我是來尋找把守長城的人手,等下次勞勃上朝,我就要去卑躬屈膝,跟他說明我們的需要,看看國王和他的首相在他們的地牢裡有沒有想處理掉的人渣。不過我趕來這兒跟他也有關係。他是黑衫軍的一員,我和您一樣把他當成兄弟。我正是為了他才飛速趕來,拼了老命,差點把我的馬都給累死了,好在也把其他人甩在後面。”
“其他人?”
尤倫吐了口口水。“還不就是流浪武士、自由騎手這路貨色。整間旅店都是這號人,我看他們是嗅到了好味道。血和黃金的味道,這類人到死都追逐不放。他們沒有都往君臨來,有些朝凱巖城衝去,而凱巖城比較近,可以想見,如今泰溫大人肯定得到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