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床單上的血厲聲逼著她去報警,我拿著菜刀說我要砍死我爸爸,可是最後……我的爸爸媽媽卻雙雙跪在了我的面前,他們竟然就那樣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忍了,我沒有報警。可是,從那以後,我變了。我覺得我的人生,從那天起就完蛋了。
“多米,我覺得我完蛋了……我以後不會再是我了。”我哭著扭頭,忽然看到了冷漠無情的多米臉上滿臉的淚水。
第二部 006 只為懂得
“你也哭了?”我伸手過去,輕輕替他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一種想撲入他懷裡的衝動。不為纏綿,只為懂得。
“風吹得太厲害了。”他並沒有承認,他又問我,“然後呢?你今年多大了?”
“20了,事情發生四年了,”我淡淡說道,“後來我跑去廣東讀中專了,三年沒有回家。今年畢業了,外面待不下去了,就回家了。”
“現在你爸媽呢?”他又問道。
“在家呢,還是一樣,天天吵架,分又不分開,因為媽媽沒地方去。”我說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後來……這種事還會發生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不會了,我現在晚上都不敢睡覺,我都在枕頭下面藏著菜刀,他要是敢靠近,我就把菜刀拿出來,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我說。
“你還叫他爸爸嗎?”多米又問我。
“叫,習慣了,不叫他爸爸,叫他什麼?”我苦笑了一下,我說,“再沒有比這句稱呼更扯淡的事情了對吧?我們這種家庭,是別人沒有辦法理解和體會的。”
“怎麼說?”他轉過身去,面對著大江,兩條大長腿在欄杆上晃來晃去,手並不抓牢,彷彿壓根就不怕死一樣。
“我爸和我媽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不是因為愛,是因為湊合,將就將就就這麼過了。每天他們都要吵架,從小到大沒有一天停止過,吵得厲害了就開始打,我爸拿腳踢我媽,我媽就用嘴咬他。我上小學的時候本來是體育特長生,因為他們以此打架,我幫我媽,我爸狠狠把我推出了門,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腿摔骨折了,後來就再也不能搞體育了,呵呵。”我說完了之後,自顧自地笑了笑。
“可是他們分不開,他們吵了大半輩子,天天喊著離婚,每天喊,每天還是照樣過。我小時候常常躲在被窩裡流眼淚,我在流眼淚的時候卻聽到了媽媽哭一樣的聲音,小時候我以為媽媽和我一樣難過,直到那一次我和那個男生髮生那事的時候,我才知道媽媽不是在哭。我這樣說,你覺得奇怪嗎?”我又問他。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我的世界比這個複雜多了,你想聽嗎?”他笑著問我,又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多米,你說幸福的人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問道。
“幸福的人……我好像見過一對,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從來不吵架,臉上一直髮光,什麼事都在一起解決,一分開就好像天崩地裂一樣。可能那就叫幸福吧,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我也沒體會過。”多米悻悻地說道。
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口中的那對人,就是靳凡的哥哥嫂子——靳言和潘如書。這都是後話了。
“我覺得我樓下賣煤氣的那對夫妻很幸福,他們和我爸媽一樣很窮,可是他們從不吵架,他們每天開著三輪車一起去送煤氣,晚上回家就做飯,他們家從來不吵架,他們的孩子學習也特別用功。我每次經過他家、聞到他家飄出來的菜香的時候,我就覺得,做他們家的孩子一定特別幸福。”我忍不住說道。
“你想試一試幸福的感覺嗎?”他對我眨了眨眼睛,那一刻我離他的臉特別特別近。我看著他的臉,忽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趁我不備,一下把我推入了江中,當我失魂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大腦裡一片空白,我感覺我彷彿進入時空隧道一般,所有的記憶像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裡快速放映,而我整個人一直在急速地下墜,完全失去了重心。
當我落入水中的時候,我心想我完蛋了,我一定死了,我不會游泳,喉嚨裡嗆了很多水,我在水裡不斷地撲騰,忽然有一個有力的臂膀伸過來攬住了我的腰,一下把我帶到了水面上。
我大力地呼吸,我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臂,當我瀕死的時候我才發覺原來我求生的慾望那麼強烈,原來我是那麼不想死。
“放鬆!不然我們都得死!”他在我耳邊大聲地吼了一句。
我意識過來多米也跳了下來,他救了我而且一直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