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席一蟲進房,拿起妻子的手機。他只說了一個字,對方就把手機結束通話。陡眼見梅雪妍急急地衝進屋。她身上穿著件睡袍,女人肉肉的氣息撲面而來。席一蟲忍不住抱住她,還未吻著她的嘴,頭上就捱了一擊。梅雪妍大叫著猛一推,他就跌坐到地上了。她情急,居然用臉盆作武器。
“不許你碰我,不許你接我的電話!”
夜晚,春天的夜晚暖人心窩。
天上,有月。棉花般的白雲在夜空穿行。
地上,有朗朗的月光,陣陣熱氣裹著花香,直撲人面。月光下站著一個傷感的人。
一個女人從室內步出,走到那人身旁。
“雪妍,小心彆著涼,你進房去睡吧。”
席一蟲連忙脫下外套,披在梅雪妍身上。
“一蟲,我待你不好,你怎麼不恨我哩?”
席一蟲好似未到料到女人會說出熱心腸的話來。他微一錯愕,他心裡很酸:“我什麼時候恨過你哩?我只怪自己無能,無能讓你過好日子。”
他的嘴,已被另一張肉肉的嘴封住。女人軟綿綿地撲到他懷裡,吻他。她掉下的眼淚流到席一蟲嘴裡,他嚐到鹹味,他知道,女人在哭哩。
“一蟲,這是我掙的錢,你你拿去還了那八千元債吧?”
“不用了,那筆債我早已還清了哩。”
“還清了你也拿去,就算是我為這個家做點貢獻。”
她把手裡一捆錢,塞到席一蟲褲袋裡。
“一蟲,今晚我還是你的。你要我怎樣就怎樣。明天我們分手,好嗎?”
他推開她。一個人進屋,他進到另一間屋子裡。他腳步踉蹌。
女人在外敲門,“一蟲,我受不了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門,突然開啟一條縫,飛出一捆錢來。女人急急地抓起錢,又來敲門。席一蟲已僵直地倒在床頭,再不動彈了。
女人伏倒門上,傷心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第十章 淚痕·蛇腰
天色破曉了。窗外,春之晨溼溼地浸在乳霧裡。花香飄飄地來。
席一蟲十分緩慢地現出。他直愣著眼,瞪著鏡子裡的自己哩。
鏡子裡的席一蟲絕非愁眉苦臉。他在笑哩!
他笑呵呵的,好似眼前似花非花、是伊不似她的一切真的很好笑,想不笑都不行了哩。
他笑嘻嘻地用肘輕推梅雪妍之房門。吱呀一聲,門居然洞開來。
他腳步踉蹌,笑笑地走到梅雪妍床前,拉張椅子坐下來。
他的笑陡地自臉上散落!
但看那女人,好一頓睡。她睡著在軟軟之香甜裡,紅塵濁世,所有的愛和恨,好似全都識趣地恭立一旁,不復來找她。實在是她累得夠嗆,能長夢不醒最好。她面上,猶似遺有淚痕。烏髮將她半邊臉收藏了起來。
床上,花被褥半掩,自她胸口高海拔地帶軟軟地下滑。
女人身上,沐浴露的香氣撲鼻而來。
席一蟲突打了個寒顫,他感應到女人身上微微的寒意。遂長身立起,欲替女人蓋上下滑之被褥。他剛要動手。
梅雪妍突然睜眼,尖聲大叫。她的尖叫,將好個春晨震碎了哩。
“你要幹什麼?!你可不能亂來啊?!”
“我沒要亂來哩,我只是替你蓋被子。你很冷,呵呵。”
席一蟲臉上覆又走出笑容。他吐字十分地緩慢。好似每個字都要特地嚼兩下子,然後才吐出來。
“你放屁!我都快熱死了,我快悶死了!”
“呵呵,是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好讓你涼下來。我,同意跟你離。”
自從世上誕生了這句話,老半天,梅雪妍不眨眼地,瞪著這個笑起來比哭還難聽的人。她晶亮的眼光裡,輸送出問號來哩。
“呵呵,你現在是不是涼快了點?”
梅雪妍也無暇去推敲他這話裡有話,她揚眉吐氣地換出另外一張臉來。這張臉紅潤如桃花上頰。這張臉,活色生香。眼角、嘴邊、酒窩裡,甚至眉黛之上,都有勁裝之笑在遊動哩。跟剛才那張睡覺的枯萎之臉,卻有云泥之別。梅雪妍大大鬆了一口氣。
“夠涼快了!夠爽了!我從來沒有這麼爽過哩。”
這句話,只她一個人聽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心情之複雜。那種既快活又失望,既痛苦又解脫的心情。實不知該怎樣形容才好。席一蟲已不在房裡。
無極農場,有一個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