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顯可愛的杏眼透出分氣惱和殘酷:“南南為何偏要與為娘吃同樣的苦?!”
徐多直覺地想抽身離去,不聽不視,耳朵卻靈敏地捕捉到每一個字。
穆懷琴的聲音拔高,彷彿咬著千般萬般的怨恨與思念,獨自吞入腹中太久以至於到了嘴邊都難以吐露:“宗啟是你爹,宗淮是你堂兄,宗景是你的親侄子!娘費盡心機才安插了一個高衍入宮,可你鬼迷心竅,被那小混球迷得六親不認,帶你出來何其之難!”
徐多驀地握住匕首,半晌,手背的青筋才緩緩退下去。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穆懷琴不由勾起唇角,掩嘴輕笑:“娘知道,南南的功夫不錯,但入了花漳島也只能算是個中流。”
徐多神色一凜,掌心滲出溼意。
穆懷琴的手已搭在他的命門,他一動也不能動,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被什麼點了穴,對話時陰晴不定的島主分明離他有三丈遠。
“哼,你把那趙老頭的心法練到第九成,娘替你化去是為你好,沒用的東西留著也是負荷。況且這廢物心法與你體質相剋,待你練到第十成就是娘都救不了你。”
徐多根本無法反抗,使出去的內力軟軟綿綿毫無威力。穆懷琴輕而易舉將他放倒,盤腿坐在他身後。
乾脆的一聲“啪”,雙掌直擊後背,猶如抽筋剝皮般的疼痛闖進身體。
“啊!!”像是骨頭被人一根根碾碎成渣,刺進血肉中連帶著面板都發麻不止。徐多從小受過不少皮肉之苦,被閹|割之痛、被年長的太監欺凌餓上三天三夜、被五十大板打得半死拖出宮殿……卻沒有一樣能與當下相提並論。
先是生生將他掏空,隨即強勁的內力遊走四肢百骸,一股一股洶湧衝擊,連暈厥都無能為力。
一夜間,他如同脫胎換骨,從徐多變成了南南,從奴才變成了王爺,苦練十幾年的武功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廢物,深埋心底的感情變成了叔侄bu|倫。那些他從皇宮中帶出來的連根帶骨的東西,在花漳島,被洗劫一空。
作者有話要說:
☆、肆拾叄
顧顧像一陣旋風,捲入東宮便開始東翻西找,剛跨過門檻只見小太子一人低著頭坐立桌前,不禁心生疑竇:“我侄兒呢?”
“偏殿思過,本宮正罰他。”
顧顧邁出一半的腳懸空頓住,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耳朵:“你罰他?”
“兒子犯錯,父親懲罰天經地義。”
“他才多大,怎麼罰?”
“餓著,不是愛哭嗎,讓他哭。”
“不不,”顧顧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分嚴厲,瞪著一雙大桃花眼,“他做了什麼在你眼裡稱得上‘錯’?”
小太子用下巴點了點桌上幾張碎紙片。
顧顧伸出手去拈,小太子一掌打落。
“什麼寶貝嘛……”顧顧訕訕地摸著手背,嘟囔。
耐心地等小太子一點一點認真拼回封皮,顧顧才將書名看清,那四個字已經扭曲,一本稱不上武學書的下乘貨。
顧顧笑得有些難看:“你究竟是罰他還是罰自己?”
小太子置若罔聞,去取最後一片書角,然而身體突然一僵,手指掃落茶具,茶杯撐著圓肚子滾了個圈,在地上砸成瓷花。
顧顧眼疾手快封住他的穴道,攔腰抱人上榻,手下生風,於頭頂數處要穴刺下五針。
一盞茶後,解穴取針,一滴汗掛在他未脫圓潤的下巴。
“如何?”
難得顧顧面無嬉笑,從上至下凝視著他:“先前說過,不宜動氣動怒、大喜大悲。”
“本宮不是和尚。”
顧顧眯了眯眼,也不多勸,道:“下月我隨師傅去乾名山,摘了那兒的雪蓮給你下藥。”
“多謝。”
“太子哥哥真是不客氣。”
小太子不置可否,這個假弟弟一人在草原中活到七歲,又在他眼皮子底下長成少年,年紀不大,但有多大的能耐他很清楚。乾名山雪蓮可遇不可求,前赴後繼不知多少人為此付出性命,除了克服艱苦環境,靠得多半是運氣。對於顧顧的話,他既放心也不那麼放在心上。
“你今日來為何事?”
顧顧想了想接下來的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默默開啟針包,重新將五針插回小太子頭頂。
小太子面露不解。
顧顧仍是不放心,手裡搭著小太子的脈搏,做足萬全準備,才開口:“呂少穆去看他姐姐的時候,我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