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寒冷的雙手。
也許以後夢魘裡沉睡
也許想念明天的喜悅
也許陽光遺棄這座冰苦的林野
深埋著頹廢狂野的季節
那是許美靜的“邊界1999”。誰唱的?那是我剛剛初中時候出的歌,但是就是這首歌什麼都不知道的男孩明白了情竇初開的含義。現在唱歌的是個男人,聲音並不好聽,調太低,不過挺動情。我站在那個酒吧不遠處,看著那個隨著電子琴伴奏的男人。那一刻,我真的好羨慕他,即便你彈的不好,即便你在唱歌的時候緊張的唱錯了好幾個音,至少你能鼓起勇氣向別人證明你永遠都不卑不亢的感情。知道麼,你的聲音提醒我,如果在冰上鑿一個洞鑽進去,我就真的可以和歌詞一樣永遠在夢魘裡沉睡了。
我沒有誇張,在一個人被夢想所折磨的時候,真的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的。那時我鑽進那家酒吧,心裡是滿懷感激的,至少你給了我這個壯烈的靈感。所以為了感謝你,我決定在沉入這冰冷的湖底前在狠狠地消遣一次。我點了一杯最貴的酒,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錢,破釜沉舟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就在我端起酒杯暗自思忖著是一飲而盡表示我的豪邁還是再細細斟酌回味一下我平淡而短暫的一生的時候,我聽見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禮貌地問我:“寧海辰?”
真是一幕戲劇裡最不該發生的橋段。總之,我沒有像我期待的那樣離開這個世界。後來我在和非予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笑著說,還好我沒有沉在那個小家子氣的地方,好歹要沉在太平洋,以示我死的壯烈。
“是的,我的海辰怎麼能沉在那麼沒品的地方。”
“不過你怎麼不在我點那杯酒之前攔下我,那杯酒真的好貴。”
“土財主,那才幾個錢?你點了酒我那天才有提成,有了提成我才能打車帶你回家,你這守財奴。”
“是吧,寧海辰永遠都是小氣鬼。你小時候甩在我書上的汗珠我還記恨著呢。”
“好,那就記恨我一輩子。”
那會兒非予已經變成了這所中學的老師,所以說話的時候那種浪漫的感覺,我總覺得帶著一股教書育人的味道。不過我們那次的見面,非予總喜歡用《卡薩布蘭卡》的臺詞概括——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市,城市中有那麼多的酒館,而他偏偏走進了我的。
我醒來的時候就走了,那個時候梁非予的出現只能讓我更加厭世。我看著他興奮地跑進跑出,用打工的錢為我買來退燒藥,用被子把我裹的緊緊地,我就更加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上帝就喜歡這樣玩弄人,在人覺得跌落谷底的時候還喜歡落井下石。這個梁非予在這座城市裡讀醫科,成績完全不像初中那樣糟糕。這就是這個世界最不平衡的地方。他那樣殷勤,我就更加不想跟他同處一室。
我躲開他,趁他出去買早點的時候溜了出去。當年的寧海辰已經不是那個小有名氣的寧海辰,所以你最好不要沾上我的晦氣,我也不要再在你這裡受到打擊,謝謝你的早飯,如果我們有機會再見,我會請你吃頓好的。
只是那個臭小子竟然偷偷用我的手機給他打了電話,最要命的時候,他找來了我的學校。在我下了課低著頭準備去圖書館睡覺的時候,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我。
“寧海辰!”
我的天,他真的好煩。他為什麼要這樣纏著我?一個初中的同學,為什麼要苦苦糾纏?只是為了證明他過的有多好麼?
在他請我吃飯的那個晚上,他仍舊對我問東問西,絲毫不提他現在的生活,只是對我噓寒問暖,虛偽的樣子簡直讓我忍無可忍。在最後他提出送我回宿舍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給了他一拳,對他大吼著:“梁非予,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就是流落街頭,也不會靠你來接濟,少他媽在我面前裝好人,我看著噁心。”
誰知他在發呆的下一秒,伸出手抱住了我。
“寧海辰,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我愛你很久了。你相信初戀麼?你相信一個人的初戀能堅持這麼多年麼?”
我聽見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惱羞成怒給了他一巴掌,轉身就跑。
我單身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我以為愛情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過家家一樣無聊的遊戲,所以散場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彼此珍惜。這個荒唐的梁非予,就這樣擅自破門而入,不知好歹地要在我心裡落戶,我感覺如臨大敵。
他又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直接無視他的存在轉身就走。他每天都等在我去琴房的路上,跟著我鑽進琴房,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