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的感慨。更確切的說,是一種觸動。
這種零件鬆動了的感覺一直停留在心臟的某個地方,導致他攤在沙發上依然記得那奇妙的感覺。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對著虛空伸去。燈光從指縫中漏出來,清晰的描繪出那隻手的修長輪廓。
同租的室友出來十分驚訝,“你在幹嘛?練葵花點穴手麼?”
他的手在虛空中比了一個動作,拇指輕輕抵在食指的前端,另外三個手指收在掌心,此刻這隻手正彷彿擁有獨立生命意識般,在日光燈下輕輕晃動。
那是……多年前素描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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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鴛鴛初識 。。。
“……什麼時候答覆?”
陳蘇木進排版室時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斥責著誰。走進去,出樣機前站著一個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正俯著身子在電腦前出樣。
“昨天說今天早上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
“馬上追。”男人淡淡扔下話,拿起樣機上喀喀喀出來的大樣,鋪在桌面上拼貼好,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大約是某個記者或者編輯吧,這年頭的採編們,個個都難伺候。陳蘇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走到美編張姐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張姐,T3可以做了。”
“哦,蘇木。T3是吧,稿子呢?”張姐手上不停,口裡搭著話。
“已經在流水裡了。流水號我寫在這裡。”陳蘇木遞過去一張紙。
張姐麻利的將華光最小化,開啟流水,調出稿件。
“張姐,剛才怎麼了?”
“謝老師訓人吶。”張姐見怪不怪。編輯在截稿日發飆是家常便飯,看多了自然也就淡漠了。
“謝老師?”陳蘇木表示對不上號。
“深觀版的,謝沉鉤,怎麼?你不會不知道吧?”張姐十分驚訝。
陳蘇木深吸一口氣,謝沉鉤,怎麼會不知道。入了這個行業,哪怕是個打雜的也該知道謝沉鉤的大名了。當年一人臥底4個月,將一個上市企業操縱股權鯨吞資本的黑幕徹底爆出,雖然免不了出稿前被和諧許多,但僅保留下來的內容就夠引發整個資本市場的地震。為此,除他們報紙外的其他媒體的廣告費同年增長了幾個億,還傳言有人高價買他人頭。在這個人物多年的記者生涯裡,類似的大稿、要稿幾乎每年都有,他的傳奇在新聞界如同佐羅一般。在陳蘇木還在學校唸書時,不少新聞系的孩子就以謝沉鉤作為從業目標。雖然陳蘇木那時的目標是大衛奧格威、薩奇兄弟、孫大偉這些著名的廣告人,但謝沉鉤也足夠的如雷灌耳了。
然而剛才這位……雖然那略顯蒼白的臉色與清矍五官很符合陳蘇木的審美,但這形象與傳聞裡實在太過天差地別,以至於他很是為當年崇拜佐羅的新聞系同仁們驚訝了一番。
“傳說中的謝老師也會發飆?”其實比起其他大發雷霆的採編來說,剛才那番對話已算是十分客氣,但那不帶任何情緒的寥寥幾句,也已經能給一個實習生小姑娘施以足夠的壓力。
張姐立刻笑了起來,嗔怪的瞥了陳蘇木一眼,“什麼叫也會啊?到這會兒了,稿子還沒到,誰不發飆?小謝這算客氣了,你是沒見過爆粗口摔東西的。”
“那是挺麻煩的了。”陳蘇木點頭附和。
“其實也不是稿子,是幅畫。”張姐手裡停下來,指著螢幕說,“這個是小標題?”
陳蘇木忙看了一眼,“是,下面那個重複的刪掉。什麼畫?”
“謝老師的稿子裡需要個主題畫,他那個小實習生也不知道到底是約了還是沒約,總之人家到現在也沒有稿子過來,電話郵件都聯絡不上。所以小謝有些急了。”
“哦。不是有李寅老師麼?”
“李寅出國了,下週才回來。”
自求多福吧,陳蘇木暗暗為那個小姑娘祈禱。
整個報社以文字為主,因此能從事美術工作的,除了版面上的美編,就只有廣告部的一個設計。而真正能動筆畫的則只有專門畫插圖的李寅。李寅不在,約稿搞不定的話,這個版只有塞圖片和廣告湊數了。
“小謝這個人呢,看著人平時不大吭氣挺溫文爾雅的,實際上完美主義得很,他堅持一定要用畫,不用圖片。尤其痛恨廣告……唉。”張姐隔岸觀火的八卦著。
陳蘇木“哦”了一聲。
張姐這邊上版還算順利,陳蘇木事先工作做得很足,省去了張姐排版上的很多麻煩。於是他起身活動腰身,慢慢就走到了打樣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