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富有的女人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卻反而讓他更悲慘數千倍。自從艾琳失去土地及遺產後,就沒一件好事。如果她繼父不要那麼該死地愚蠢就好了。
如果。傑瑞似乎每天都要重複說個幾百次。
不公平。他在這裡,困在婚姻中,困在妻子小氣的父母不時的突發奇想裡,艾琳卻彷佛平步青雲。她就要嫁給城裡最有錢有勢的男人,事情怎會如此?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來。傑瑞擔憂著,但一看到瓦斯燈照出陌生人穿著優雅的高階外套及閃亮靴子,他鬆了口氣。無論是誰,他絕對是個紳士,而非攔路盜匪。
“晚安,柯傑瑞。”男人口氣輕鬆地說。
“對不起。”傑瑞低語道。“我們認識嗎?”
“還不認識。”陌生人嘲弄地對他行個禮。“請容我自我介紹,我姓石。”
石先生會認識他並感到有趣只有一種解釋,傑瑞陰鬱地想。“我猜你是要說你看到我前幾天在公園跌倒,或聽說過這件事,所以才知道我的名字。你省省吧。”
石先生輕笑,手臂如老友般搭上傑瑞的肩。“我承認曾親眼目睹那件不幸,但我並不認為你的出糗很好笑。老實說,我是真心同情你。我還知道,換作是我,我一定會急著報復使我遭受莫大羞辱的紳士。”
“問題是機會太小。”
“別那麼確定,先生。也許我能幫你。你知道,我研究過聖梅林,請了街頭遊童一直監視他,還見過他剛過世的管家,我向你保證,那位管家提供了許多訊息。我知道伯爵和那位不尋常未婚妻的許多事,我相信你也會認為那些事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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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夜晚,艾琳和瑪格站在另一間擁擠、過熱的舞廳後方。午夜將至,她已經盡責地跳了幾支無止盡的舞,雙腳痠痛,心情煩躁不安。
如果她之前是和亞瑟跳舞,這些當然都無關緊要,但她不是。他整晚都未出現,跟前一晚一樣出去調查。她真希望能說服他帶她一起去,但他也說了,他不可能偷偷帶她進入各家紳士俱樂部去和老人家談話。
她不斷想起和衛夫人的談話。她突然想到那天下午她和亞瑟都忘了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和一位中年紳士共舞而過,而他似乎無法不看女孩美麗的胸脯。
“我必須承認,我扮演這角色愈久,”艾琳低聲對瑪格說。“就愈尊敬被推上婚姻市場的女孩,能有那些體力及耐性。真不知她們怎麼辦到的。”
“她們已經受過好幾年的訓練。”瑪格嘲弄地說。“畢竟這場遊戲的賭注很高,她們全都很清楚自己的未來、甚至家人的未來都指望這場短暫社交季的結果。”
艾琳突然領悟,並感受到一陣疼惜。“你的情況也是那樣,對吧?”
“我十八歲那年家人非常地焦急。我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還有母親及外婆要考慮。我父親早逝,遺產不多,訂下有利可圖的婚約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外婆攢了些錢讓我可以參加一年社交季。第一次舞會我就遇見哈洛,當然也立刻接受他的求婚。”
“為了家人,即使勉強你也得接受。”
“他是好人。”瑪格平靜地說。“我後來也很喜歡他,最嚴重的問題是年齡差距。哈洛比我年長二十五歲,你可以想像我們幾乎沒有共同點。我曾希望能有孩子多少帶來安慰,但我們沒那個福分。”
“這故事真令人感傷。”
“但也很常見。”瑪格朝舞池裡的雙雙對對點點頭。“我相信今年的社交季仍會有很多類似的故事重演。”
“絕對會。”
結果則是無數冷漠、無愛的婚姻,艾琳想。她不知道亞瑟最後是否也會被迫接受這樣的婚姻。畢竟無論是否找得到他能義無反顧、全心熱愛的女人,他都毫無選擇,必須結婚。到最後,他一定會拋開個人情感,為爵銜及家族負起責任。
“我得說你猜對了,人真多。”瑪格說,輕扇著扇子。“今晚真是人潮洶湧。班寧可能得花好幾年才能幫我們拿到檸檬汁。他還沒回來,我們可能就渴死了。”
人群稍稍分開,艾琳看到一頂精心梳鬈、上粉的老式假髮,知道是男僕之一。
“門口附近有個僕人。”她踮起腳尖想看清楚些。“也許我們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引起注意也沒用。”瑪格說。“他還沒靠近我們,盤上的飲料可能就被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