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腿無論如何跑不過四條腿。張松齡只向前衝了二十幾米,就果斷地放棄了逃命。只見他原地打了旋子,急轉向後,三八槍穩穩地頂在肩膀上,槍口瞄向了追過來的敵人。
十五米,頂多四秒鐘。他僅有的最後一次開槍的機會,瞄準了寬肩膀保鏢。寬肩膀被嚇了一跳,果斷鐙裡藏身。張松齡將槍口迅速調轉,幾乎頂著另外一匹戰馬的脖頸,射出了子彈。
“乒!”馬倒,人飛。雪亮的馬刀在草地上摔出二十餘米遠。不待張松齡再度調轉槍口,寬肩膀保鏢已經殺到他身邊,獰笑著舉起利刃。
他已經清晰地看到了年青人眼睛裡的不甘與恐懼,他甚至聽到了刀刃破空所帶來的風聲。但是,他的馬刀卻在下揮的瞬間,一分為二。上半截倒飛著戳向他的眼睛,下半截藉助慣性,擦著張松齡的脖子砍過,帶起一串雞皮疙瘩。
“乒,當!”時間彷彿突然變慢,經歷了許久許久,槍聲和馬刀被擊中的聲音才交替傳入張松齡的耳朵。再看從自己身邊做試圖撥轉馬頭狀的寬肩膀保鏢,整個人就像觸了電一般,在馬背上哆嗦個不停。其胯下的坐騎也彷彿突然失去了靈魂,不安地打著響鼻,四蹄不斷交替後退。
“把槍和馬留下,你自己滾!”有個驕傲地男聲從五十米外響了起來,不高,卻威嚴無比。正在“觸電”的寬肩膀保鏢打了個冷戰,如蒙大赦一般從馬背上滾下來,解下腰間的一對盒子炮,雙手放在地上。然後倒退著躲開數步,一轉身,撒腿就跑。
被狼王盯上的感覺又出現在張松齡的兩眼之間區域。他驚愕地回頭,壓低槍口。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內,虎背熊腰,從頭到腳灑滿了金色的陽光。
注1:普通蒙古馬雖然不以速度見長,但在全力奔跑時,可以達到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如果不在乎馬的死活,每緩步休息一個小時後,還可以發起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四次狂奔。
注2:鐵蹄馬,蒙古馬中的名種。以耐力和敏捷著稱,曾經創下過五十八分鐘奔走五十九公里的行軍記錄。不考慮戰馬生存的話,單日最大可奔行四百里以上。
第三章 風雲 (三 下)
“是你?!”疑問的話脫口而出。昨天他曾經兩度與這個黑鐵塔般的壯漢相遇,兩度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輕蔑與敵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在危難關頭,卻被這個敵視過自己的人出手相救。
“怎麼?你不希望我幫忙麼?!”黑鐵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目光如同兩把有形的刀子一般,明晃晃地紮了過來!
張松齡被這兩道凌厲的目光瞪得非常不舒服,手中的三八槍本能地就往上抬。但只抬了一半兒,就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黑鐵塔對他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出手相救。雖然此人說話的語氣衝了些,氣勢也有些過於咄咄逼人。
“哼!”黑鐵塔的反應速度比張松齡見過的所有人都快,幾乎在看到三八槍的槍口顫動的瞬間,就抬起了盒子炮。同時身體在馬背上迅速側轉,與坐下鞍子頂端逞四十五度傾角,懸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兄臺不要誤會!”張松齡趕緊丟下三八槍,用力向黑鐵塔擺手。甭說此刻三八槍裡頭頂多只有一顆子彈,就是壓滿了整個彈匣,他也不願意跟黑鐵塔發生衝突。首先,雙方無冤無仇,沒有必要以命相搏。其次,他沒有絲毫把握能擊中對方,更沒有絲毫把握能躲過對方的反擊。
“哼!不識好歹!”看到張松齡主動丟下的步槍,黑鐵塔也將盒子炮收起,重新在馬鞍上坐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你給連老大剁了!”
聽對方主動提起救命之恩,張松齡愈發覺得尷尬,抱攏雙手做了個揖,訕笑著賠罪,“剛才不是有意拿槍指著兄臺,只是習慣反應而已!在下張松齡,多謝兄臺救命之恩!”
“我叫趙天龍!”黑鐵塔也學著張松齡的模樣在馬背上抱拳還禮,“什麼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就甭提了。我欠了你的人情在先,所以趕過來還給你?!”
“欠我的人情?!”張松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加上今天這次,他與黑鐵塔總共才見了三次面,雙方認識時間還沒有超過四十個小時,怎麼可能會有人情給黑鐵塔欠?!況且從剛才連老大的反應來推斷,黑鐵塔趙天龍在草原上肯定是個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又何須讓他這個初來乍到的無名小輩幫忙?!
“我今天本來在路上等著某個人!”壯漢笑了笑,眼神依舊凌厲,但黝黑的臉上已經充滿了陽光,“沒想到你在頭前把我該做的事情給做了,讓我白白傻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