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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到的共同責難;但是,中國的啟蒙者還多出一個罪名,就是“非中國化”。在講究忠孝的人們看來,這是大逆不道的。對於文化,從來存在兩種不同的認識態度:一種是受進化史觀的影響,側重於歷時性的文化變遷,因此承認文化有先後優劣之分;另一種是相對主義的,共時性的,重在不同文化型別的區別。站在變革的立場上,大抵取前一種態度。“全盤西化”,就是承認西方文化從觀念到制度的先進性。艾森斯塔德在其著作中這樣描述現代化的軌跡:“現代化是社會、經濟、政治體制向現代型別變遷的過程。它從十七世紀至十九世紀形成於西歐和北美,而後擴及其他歐洲國家,並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傳入南美、亞洲和非洲大陸。”西方是現代化的起點,原點;所謂“西化”,就是現代化。這是一個事實。波普說:“我相信,儘管有我們可以十分正當地挑剔的一切缺點,西方文明卻是整個人類歷史中我們所曾知道的所有文明中最自由、最公正、最人道主義的最好的文明。它所以最好,是因為它具有最大的改進能力。”這也是事實。“全盤西化”所以不同於“文化殖民”,是因為後者的主體是“文化帝國主義”,它是帶侵略性的,支配的,控制的;對於殖民國家來說,相反則是被動的,被支配和被控制的。在五四人物那裡,西方的東西都是“拿來”的,而不是被迫接受別人硬塞進來的東西,如清廷的統治者對待英國的鴉片和炮彈一樣。在這裡,侵略與非侵略帶有劃界的意義,決定了政治—文化革新運動的性質。其實,“西化”之西,也只能是部分之西。譬如政制,是英式的立憲,還是美式的共和?譬如主義,是自由主義,抑或社會主義?即以社會主義論,是歐文們的空想社會主義?費邊社會主義?還是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因此,在“西化”過程中,也就勢必要在眾多的,其中包括互相牴牾的思想學說和文化制度中進行分析、研究和選擇。這個選擇的過程,也就是“化西”的過程。由於不同民族的諸多因素的作用,在文化移植的過程中,必然產生變異。所謂“南橘北枳”,這在生物界是一個公理,文化變遷亦然。批判即選擇,它是隱含在變異之內的。這樣,說到底還是“中體西用”。問題是保守主義者打出“中體西用”的口號而又要反對“全盤西化”,實質上是拒絕充分“用西”,以保持原來的一成不變的“中體”。恰恰相反,“全盤西化”論者的目的,則是要改變這“中體”。在這裡,弄清楚理想、手段和事實的關係是重要的。因為正是要變革文化主體,“全盤西化”才作為對抗傳統文化霸權的口號被提了出來。由於“西化”是一個選擇過程,因此“全盤”根本不可能實現;但所以仍然要堅持“全盤西化”者,要而言之,乃是一種態度而已。

自然與人類社會本身帶有互相制衡的性質,也即折中的性質。但是,當事物之間出現衝突時,這種不平衡現象,往往不能以“中庸”之道克服之。相反,不是加強弱勢以對抗強勢,便是削減強勢以緩衝弱勢,才能維持固有的均衡。但是,強勢者是少有自弱的,迫不得已時,則採取“維持正規化”策略,於是激進主義的實行也就變得勢不可免。“全盤西化”,作為事實的無效性和作為口號的必要性就在這裡。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價值領域中的諸神鬥爭(8)

恩格斯說:“無論什麼地方,從印度起到俄國止,凡是古代村社習俗還儲存的地方,這種習俗便做了數千年來最橫暴的東方專制政體的基礎。”但是,當中國帝王仍然封閉自己,把改革侷限在天文歷算和器物製造上面時,俄國彼得大帝已在強制推行全面的向西歐學習的政策。俄國在十八世紀有一個積極鼓吹西歐*共和制度的啟蒙知識分子群,而且,這種啟蒙工作一直未曾中斷。恰達耶夫—別爾嘉耶夫說俄國知識分子傳統從他這裡開始—猛烈抨擊一種無所不在的“愛國主義”,他指出,正是那種“愛國主義將國家引到了毀滅的邊緣”。他所以高度評價彼得大帝,也就因為他首先教導俄國人不要偏袒自己,不要死憋在自己的歷史中。他讚揚道:“正是他,使我們擺脫了所有這些歷史的殘餘,這些殘餘充斥著歷史社會的生活,阻礙了社會的運動;他用人們中間存在著的那些偉大、壯麗的思想開啟了我們的智慧;他把我們完全轉交給了西方,一如時代將他轉交給了西方一樣,並將西方所有的歷史交給我們作為歷史,將西方所有的未來交給我們作了未來。……彼得大帝在自己家中找到的,僅僅是一張白紙,他用他那只有力的手在那張白紙上寫下了兩個詞:歐洲和西方;從那時起,我們便屬於歐洲和西方了。”俄國的*主義者都是堅定的西歐派人物。普列漢諾夫說:*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