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坐在這裡?”
她說:“我在等你。”
他把她抱起來,放在閣樓的躺椅上,很輕,抱在手裡一點重量都沒有,時瑾問她:“等我做什麼?”
她說:“我睡不著。”手下意識地拽著他領口的衣服,“很害怕,閉上眼睛有好多血。”
她母親死後,她失眠很嚴重,便是睡著了,也會嚇醒,然後整夜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時瑾,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
一會兒後,她又喊:“時瑾,手給我。”
他把手給她,任她緊緊攥著,她長長吁了一口氣:“我最喜歡你的手了。”
“為什麼?”
“因為你向我伸了手啊。”
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在她手染鮮血的時候。
他怕她孤單,調了一個傭人來小樓,也姓姜,手藝很好,笙笙很喜歡吃她煮的粥。
姜女士是白天來的,剛天亮,上去問候:“小姐好。”
她立馬躲到時瑾後面。
“笙笙別怕,”他試圖安撫她,“她是給你做飯的阿姨。”
她還是藏在他身後,不肯出來,手心和額頭出了很多冷汗。
“你出去吧,以後不要來二樓。”
姜女士連連點頭,快步下了樓。
等腳步聲遠了,時瑾安撫她:“不怕,沒有人了。”
她從他身後走出來,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已經沒有了那個年紀的活力與天真,眼裡暮靄沉沉。
紅著眼,像沙漠裡行走的人,滄江又絕望。
“時瑾,”她蹲下來,小小的女孩,仰著頭看少年的臉,一雙上翹的桃花眼裡沒有一點流光,她呢喃著問他,“我是不是病了?”
第二卷 142: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我是不是病了?”
是啊,他的笙笙病了,病得很嚴,不休不眠也不說話,整天整夜地找他,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她的世界就只有一個少年。
“時瑾。”
“嗯。”
“時瑾。”
“嗯。”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直一直喊她,不厭其煩。
“時瑾。”
“我在。”
“時瑾,你去哪了?”
“時瑾,你怎麼才回來。”
“時瑾,你別走好不好?”
因為她只跟他說話,所以他在家的時候,她就會絮絮叨叨,跟在她後面有問不完的問題,說不完的忐忑不安。
秋天將過,小樓後面的秋海棠還沒有謝,那年的花期似乎特別長,閣樓上有扇窗,抬頭能往見星空,低頭能看見一簇簇紅的粉的海棠花。
她坐在那裡看天,他坐在她身邊,身後有他們的影子,是女孩單薄的背影,還有他虛攬在她肩頭的手。
她突然問:“你會嫌我煩嗎?”
因為白天他不在,她整天不開口,聲音很沙啞。
時瑾搖頭:“不會。”
她又問:“會趕我走嗎?”
“不會。”
“你會,”她偏頭看他,有些猶豫,有些慌張,“會不要我嗎?”
他搖頭:“不會。”
少年的嗓音好聽,字正腔圓,乾脆又堅定。
她問:“為什麼?”
時瑾勾了勾唇,似笑著:“笙笙,我以為你知道。”
“知道什麼?”因為好奇,她看他時目光專注,不再那麼灰暗無光。
他也看著她,潑墨的眸子裡有細細碎碎的影子,像閣樓外的星星,一個字一個字地對她說:“笙笙,我喜歡你。”
她愣了很久,笑了。
那是她母親死後,她第一次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時瑾,我不好。”
“我一點都不好。”
她紅著眼,一直哭一直哭:“我殺過人,我殺了我最親近的人……”
她哽咽著一遍遍重複,身體在瑟瑟發抖。
“笙笙。”
他湊近她,吻她臉上的眼淚。
她身體僵住,仰頭看他,眼裡的淚凝成了光,映出了他的影子,漂亮的少年,唇紅齒白,像個清貴的小公子。
他跪在她面前,雙手撐地,把她環進了懷裡。
“你不用很好。”他的唇很涼,吻在她眼睛上,聲音輕輕的,他說,“因為我也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