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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相,與父親比肩的權臣,唯一敢與王氏抗衡之人,也是父親多年的老對頭。我不由展顏笑道,“為何突然提起右相?”

蕭綦神色淡然,轉身走回案後,側首道,“他已不是右相了。”

我一時未能回過神來,怔怔問道,“溫相另有進爵?”

“九日前,溫宗慎獲罪革職;七日前,溫氏滿門下獄。”蕭綦的聲音冰涼如鐵,“若按密函遞送的行程算來,三日之前,便是他問斬之期。”

我猝然退後數步,背脊直抵上屏風,眼前掠過那張曾經熟悉的面容。昔日風骨清雋,傲岸不群的當世名士,位極人臣的首輔之一,如今已是一具躺在棺木中的屍首麼。

透骨寒意從腳底直冒上來,我一陣恍惚,喃喃道,“京中發生了什麼?姑姑,父親,娘……他們怎樣了……”想到京中可能劇變橫生,我頓時心亂如麻,諸般怨念都拋在了九霄雲外,只恐家人有個閃失。

蕭綦向我伸出手來,柔聲道,“過來。”

我茫然任他牽住了手,被他攬在臂彎,怔怔迎上他的目光。他眼裡彷彿有種奇異的力量,令我覺得安穩,心緒漸漸寧定下來。

“這些事遲早要讓你知道,算不得什麼,往後你要擔當的還多。”他笑意淡定,替我攏了攏散落的鬢髮,“就算天翻過來,我也還在這裡,沒什麼可驚怕。”

五月的邊塞,竟然如此寒冷。

我聽著蕭綦將溫相一案的始末簡略道來,指尖越發冰冷,寒意從四面八方透來。

原以為徐綬伏誅,賀蘭敗走,一切危機都已經過去——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僅僅是另一場殺戮的開始。

太子輕薄寡德,早已令皇上失望,姑姑雖與皇上自幼結髮,卻並無深寵。多年來,皇上一直專寵謝貴妃,偏愛子澹,帝后之間日漸疏離,令皇上一度起了廢儲之心。至謝貴妃病故、子澹被逐,內有姑姑干政,外有父親專權,而我與蕭綦的婚姻,更使王氏的權勢如日中天。

皇室與外戚之爭,隨著蕭綦的北歸,終成水火之勢。皇上終於明白,太子羽翼已成。這一去縱虎歸山,四十萬大軍與北方六郡盡在蕭綦手中,一朝有他在,一朝動搖不了王氏。

一旦將來太子即位,天下盡落入王氏之手。

皇上孤陷於京中,皇室諸王分封各地,北方諸王的勢力早已在戰亂中消亡。唯有江南諸王,當年偏安一隅,僥倖儲存了相當的實力,卻與京城相隔千里,鞭長莫及。

唯有右相溫宗慎支援皇上廢儲,在朝中與父親相抗衡,暗中與江南諸王密謀。

蕭綦婚後北歸寧朔,在姑姑和父親的支援下,迅速掌控北境六鎮,數次以軍務緊急為由,違抗皇命,拒不奉詔回京。朝廷忌憚他手中四十萬兵馬,一時間無可奈何。

太子內有外戚之勢,外有重兵相挾,若要廢儲,第一個要除去的就是蕭綦手中兵權。

眼見蕭綦公然違抗君命,皇上終於下了狠心,與右相溫宗慎一同設下毒計——派出親信大將徐綬,與兵部左侍郎杜盟,以代天巡狩之名進駐寧朔,計劃暗中挾制蕭綦,伺機奪取兵權。

豈料徐綬野心勃勃,一心想借機取代蕭綦,竟私下與賀蘭箴勾結,欲借刀殺人,將蕭綦一舉刺殺,再推賴於賀蘭氏頭上,從此永絕後患。

蕭綦是何等人物,早已獲知風聲,索性將計就計,將徐綬的借刀殺人,化做一箭雙鵰——明裡一箭射殺徐綬,擊潰賀蘭;暗地裡一箭,卻是射向徐綬背後的溫宗慎,乃至溫相背後真正的主使之人,給了皇上反戈一擊。

當日行刺事敗,徐綬身死,杜盟逃脫,十餘名賀蘭族刺客被緝捕下獄,落下鐵證如山。

蕭綦一道奏疏,並舉鐵證十三條,彈劾溫宗慎勾結外寇,謀逆作亂。同時父親在京中,聯同各部大臣一同上奏彈劾,逼迫皇上將溫宗慎一黨下獄,按律問斬。

右相一黨拼死反撲,彈劾王氏外戚專權,反指蕭綦擁兵自重,抗旨犯上。

皇上迫於父親與姑姑的壓力,只得捨棄溫宗慎,將其下獄候審,令他做了代罪羔羊——溫宗慎被定以重罪,革職削爵,舉家流徙嶺南。原本事情到這一步,皇上已經全盤皆輸,向外戚低頭。然而不知為何,父親竟不顧姑姑的勸阻,執意要將溫宗慎處斬方可罷休。

父親最終一意孤行,擅自篡改旨意,直接下令刑部,於三日前處斬溫宗慎。

“不會的!”我再聽不下去,霍然拂袖而起,觸上蕭綦霜雪般清冽的目光,卻是周身一僵,終究頹然跌坐回椅中。蕭綦對我再無隱瞞,他與父親往來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