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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轉頭咳了一聲,掩飾臉上的發熱。她卻越發說得不像話,“王爺對您的心思,瞎眼人也瞧得出來。人家每晚都來探視,大半夜的還不讓人留宿。雖說王妃性子貞淑,可這男女閨中之事……”

我霍然站起來,耳根發燙,冷冷道,“盧夫人,你在府中執事也有年頭了,需知一言一行,都是底下諸人的表率,不可失了分寸。”

盧氏臉上陣陣青白,退在一旁不敢多話。我蹙眉看她,只覺此人性好諂媚,心術不正,留在身邊終究不可長久。當下起了念頭,想將她一併逐走,然而念及她年事頗高,又在府中操勞了一些日子,終究有些不忍。我沉吟片刻,不動聲色,只令她退下。

臉頰耳後的火熱卻久久不曾消退,盧氏的話雖俚俗孟浪,卻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這幾日來,蕭綦越發繁忙,常常整天不見人影,一旦回府又有將領不斷進出議事……縱然如此,他仍然每晚過來看我,多少總要陪我說一會話,有時非要看著我安然入睡,方才離開。

自那晚過後,他待我再無輕薄唐突之舉,偶爾舉止親呢,也從不逾矩。

連玉秀也曾紅著臉問我,為什麼王爺從不留宿。

她們都不懂得,我卻明白,蕭綦只是在等待。他是太高傲的一個人,容不得半點勉強和屈就——這一點,我們何其相似。他要等我心甘情願,將旁人的影子抹得乾乾淨淨,一如他所言,“我們之間,再沒有旁人”。

我怔怔立在廊下,滿心都是悵惘,百般滋味莫辨。

蕭綦不會明白,那不是旁人,那是子澹……有太多的情分交纏在子澹和我之間,即便拋開男女之情,我們還是兄妹,是知己,是共同擁有過那段美好歲月的人。即便用一句“旁人”,可以將一切都抹得乾乾淨淨,然而,那些鐫刻在生命裡的記憶,只怕這一生都抹不去了。

午後正欲小憩片刻,一名婢女匆匆而來,“啟稟王妃,王爺剛剛到府,請王妃即刻往書房去一趟。”

我微怔,自到這裡以來,從未踏足他書房一步,心下不覺忐忑。

當下未及梳妝,只攏了攏鬢髮,便匆匆而去,一路上心神不定,隱約感覺有事發生。

到了書房門口,我一時心急,不等侍衛通稟,便徑直推開虛掩的房門。

一腳踏進去,我卻怔住,只見房中還有旁人——蕭綦負手而立,全神貫注地盯著一張輿圖,他身後左右各立著一名將領,見我進來,均是一怔。

我見驚擾了他們議事,忙歉然一笑,轉身退出。

卻聽蕭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威嚴中流露淡淡笑意,“往哪裡去?”

我只得迴轉身,泰然而入,向那兩名將領微微頷首一笑。左邊那濃髯魁梧的大將,只愣愣看了我一眼,便慌忙低頭,面色尷尬;右邊卻是一名英朗挺拔的年輕將軍,見我進來,也不知低頭回避,儒雅眉目之間,竟是一派痴愣神色。

我斂眸低眉,微揚唇角,向蕭綦欠身行禮。

蕭綦斂去笑意,沉聲道,“既然王妃在此,你們先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議。”

“屬下遵命。”二人齊聲應道,那粗豪大將略一躬身,轉頭便走,那儒雅將軍卻似愣了一刻,才匆匆轉身,退了出去。

我這才忍不住笑了出來,“盡是些不知禮數的莽將軍。”

蕭綦笑著搖頭,“自己莽撞,倒嫌旁人無禮,哪有這般不講理的女人。”

我挑眉看他,“我來見自己的夫君,還需跟誰禮讓三分?”

這話讓蕭綦聽得滿眼都是笑意,攜了我的手,將我領至那幅巨大的輿圖前面。

“這是,皇輿江山圖?”我睜大了眼,被圖上廣袤疆域深深吸引。

蕭綦淡淡一笑,伸手指了圖上,傲然道,“這是我戎馬半生,率百萬將士,守護開拓的山河。”

我被他的神色震懾,此刻的蕭綦,隱隱竟有虎視龍蟠之態。順著他所指之處看去,那綿延於輿圖上的錦繡江山,也令我心神激盪,良久無言。

這些日子,雖然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我卻隱隱覺察到不同尋常的緊張。那些匆忙進出的將領,通宵達旦的議事,眼前巨幅的輿圖……這一刻,我終於知道,必是有事發生了。

自來寧朔不過月餘,那些安寧恬淡的日子已在不經意間流去,此時想來,陡生悵惘。

我嘆了口氣,抬眸望向蕭綦,等待他開口。

蕭綦凝視我,“你可記得溫宗慎?”

我愕然,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提起這個名字——當朝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