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先喘口氣,小夥子,慢慢說。”
他照辦。“一支長長的武裝縱隊,”他報告,“正準備跨過紅叉河。蘭尼斯特的獅子旗下是紫色獨角獸旗。”
領軍的是布拉克斯大人的兒子之一。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布拉克斯來過奔流城一次,為自己的兒子求娶她或萊莎。她懷疑是否正是當年被提親的小子領導著這次進攻。
蘭尼斯特騎兵打著耀眼的旗幟從東南方出現。她走上城垛觀看,戴斯蒙爵士也在城上。“一隻先遣隊,沒什麼打緊,”他保證。“泰溫公爵的主力尚在南邊很遠的地方。我們很安全。”
紅叉河南岸,平原無垠伸展,坦蕩而開闊。身處水車塔,凱特琳一望無數里,但渡口只有最近那一個才看得真切。艾德慕把眼前這個淺灘及上游的另外三處皆委託傑森·梅利斯特伯爵防守。蘭尼斯特騎兵正在河岸邊猶疑地打轉,紅色和銀色的旗幟在風中飛舞。“不超過五十個,夫人,”戴斯蒙爵士估算。
凱特琳看著騎兵散成一道長長的陣線。傑森大人的部下則躲在岩石、青草和小丘背後等著他們。喇叭奏響,騎兵們邁開沉重的步伐,踏入激流,濺起翻飛的水花。他們樹立了一副英勇的形象,明亮的盔甲,舞動的旌旗,豔陽在槍尖上閃光。
“就是現在,”她聽到布蕾妮低語。
眼前發生的一切很難分辨,瞬息之間,只有戰馬的長嘶清晰可聞,嘶叫中還有微弱的鋼鐵碰撞聲。一面旗幟突然消失,只因旗手已被河流捲走,不久之後,這場戰鬥的第一個犧牲者飄過奔流城的牆壘,隨著大江向東流去。這時,蘭尼斯特的人馬已從混亂中恢復。她看見他們重新列隊,簡短地交換意見,然後沿著來路奔逃回去。城堡的守衛者們高聲辱罵著,然而他們距離太遠,應該是聽不見。
戴斯蒙爵士拍拍肚子,“霍斯特大人若是瞧見,非跳舞慶祝不可。”
“我父親跳舞的日子已經過去,”凱特琳說,“而戰鬥才剛剛開始。蘭尼斯特會回來的。泰溫公爵的軍隊是我弟弟的兩倍。”
“就算十倍又何妨?”戴斯蒙道。“紅叉河西岸的堤壩比東岸高得多,夫人,而且是良木製造。我們的弓箭手有良好的保護,開闊的視野……即使有意外發生,艾德慕已把最好的騎士留作後備,一旦急需,可隨時作出反應。這條大河會擋住敵軍。”
“我祈禱你是對的,”凱特琳嚴峻地說。
夜裡,他們終於回來了。凱特琳休息之前,下令敵人返回後立刻叫醒她。午夜過後很久,一位侍女來到房裡,輕搖她肩膀。凱特琳立時驚起。“怎麼了?”
“渡口又有情況,夫人。”
披上睡袍,凱特琳急匆匆登上堡頂。從此,透過高高的城牆和月光照耀的河流,她看到兩軍交火的地方。防禦者們在河堤上燃起警衛的篝火,蘭尼斯特軍大概認為能趁夜色不備或守軍有所鬆懈,結果大錯特錯。黑暗是可疑的盟友。他們起初昂首挺胸,艱難跋涉,忽然便踩進暗坑被水沖走,或是絆住石頭踏上蒺藜。梅利斯特的十字弓兵放出一陣陣火箭,飛矢在河流上空噝噝作響,遠遠觀之有種別樣的美。有個士兵身中十餘弩箭,衣服著火,在齊膝深的水中跳來跳去,最終倒下,被水沖走。等他的屍體漂過奔流城,火焰和生命都已熄滅。
一場小小的勝利,凱特琳心想。戰鬥很快結束,倖存的敵軍在黑夜中遁逃無蹤。終歸是場勝利。當她們步下回旋的塔樓階梯時,凱特琳詢問布蕾妮對此戰的看法。”這只是泰溫大人用指尖輕輕一彈,夫人,“女孩說。”他在刺探,尋找一個虛弱的節點,一個未經加固的渡口。假如找不到,他便會收緊手指,成為鐵拳,強打一個出來。”布蕾妮聳肩。“如果我是他,我就這麼幹。”她把手放在劍柄,輕輕拍了拍,似乎要確定劍還在身邊。
希望諸神站在我們這邊,凱特琳想。不過她什麼也做不了,河上的戰爭是艾德慕的戰爭,而她的戰場在城堡裡面。
翌日清晨,早餐之際,她找來父親年邁的總管烏瑟萊斯·韋恩。“給克里奧·佛雷爵士送壺葡萄酒。我想問他幾個問題,先鬆鬆他的舌頭。”
“照您的吩咐,夫人。”
不多久,一位胸前繡著梅利斯特雄鷹紋章的騎手帶來傑森大人的訊息,渡口又發生一次小衝突,我軍獲得另一次勝利。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企圖在向南六里格處一個渡口強渡。這次蘭尼斯特軍削短長槍,徒步衝過河流,然而梅利斯特的十字弓手們高舉弩弓,朝天空射出箭雨,越過對方的盾牆。同時艾德慕安置在河堤上的弩炮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