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加從馬鞍上被拽了下來,手中拜拉席恩家的黑金旗幟也被扯掉。巴隆·史文爵士則扔下蘭尼斯特的獅子旗,拔出長劍。他左劈右斬的當口,落下的旗幟被人群撕開,千百塊襤褸的碎片如暴風中的紅葉一般旋轉飛舞,頃刻間便歸於無形。有個人跌跌撞撞地出現在喬佛裡馬前,國王驅馬踏過。只聽蹄下一聲慘叫,提利昂辨不清這是男人、女人還是小孩。喬佛裡臉色蒼白,只管向前狂奔,曼登·穆爾爵士伴隨在左,猶如一道白影。
突然之間,那個瘋狂的世界已被拋在身後,他們“嗒嗒”地穿越城堡前的鵝卵石廣場。一列長槍兵守衛著大門。傑斯林爵士正重整槍騎兵,準備再次衝鋒,長槍兵佇列則向兩邊分開,放國王一行人透過鐵閘門。淡紅色的城牆高矗於頭頂,其上擠滿十字弓手,令人安心。
提利昂不記得自己如何下的馬。只見曼登爵士正把顫抖的國王扶下來,瑟曦、託曼和蘭賽爾也騎過大門,馬林爵士和柏洛斯爵士緊隨其後。柏洛斯劍上血跡斑斑,而馬林後背的白袍已被撕掉。巴隆·史文爵士的頭盔不見了,他的坐騎大汗淋漓,口吐鮮血。霍拉斯·雷德溫護著坦妲伯爵夫人回來,可她女兒洛麗絲被撞下馬去,沒能逃脫,她急得快要發瘋。蓋爾斯伯爵的臉色比平日更灰白,他結結巴巴地講述總主教如何從轎子裡跌出來,人群一擁而上,而他尖聲祈禱。賈拉巴·梭爾似乎看到御林鐵衛的普列斯頓·格林菲爾爵士衝回總主教傾覆的轎子邊,但他不能肯定。
提利昂隱約意識到有個學士正在詢問他是否受傷。他二話不說,推開庭院的人叢,來到外甥面前。他的王冠歪在一邊,上面凝結著糞便。“叛徒!”喬佛里正激動地嚷嚷,“把他們的頭通通砍掉!我要——”
侏儒朝喬佛裡泛紅的臉上重重一巴掌,打飛了王冠。接著他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揚腿便踢,“你這瞎了眼的大蠢貨!”
“他們是叛徒!”喬佛裡在地上嘶喊。“他們辱罵我,攻擊我!”
“那是因為你放你的狗去對付他們!你以為他們會怎樣?乖乖跪下來任獵狗宰割?你這個被寵壞的小屁孩,一點頭腦都沒有,除了克里岡,天知道還有多少人給你害死,而你居然逃掉了,毫髮無傷!你這該死的!”他用力踢他。這感覺真過癮,他想多踢兩下,但喬佛裡大聲哀嚎,曼登·穆爾爵士便將提利昂拉開,隨後波隆將他一把抱住。瑟曦將藍賽爾丟給巴隆·史文爵士,自己跪倒在兒子身旁。提利昂甩開波隆的手,“還有多少人在外面?”他大吼,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我女兒!”坦妲伯爵夫人哭訴。“求求你們!得有誰去救洛麗絲……”
“普列斯頓爵士沒有回來,”柏洛斯·布勞恩爵士彙報,“艾倫·桑塔加也沒有。”
“‘保姆’也沒回來,”霍拉斯·雷德溫爵士說。那是眾侍從給小提瑞克·蘭尼斯特取的綽號。
提利昂環顧庭院。“史塔克家的女孩呢?”
一時全場靜默。最後喬佛裡開口:“她一開始騎在我旁邊,之後我就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提利昂用麻木的手指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若是珊莎·史塔克有個三長兩短,詹姆難逃一死。“曼登爵士,你是她的護衛。”
曼登·穆爾爵士不為所動,“當他們開始圍攻獵狗,我首先想到的是國王。”
“正該如此,”瑟曦插嘴。“柏洛斯,馬林,回去找那女孩。”
“還有我女兒,”坦妲夫人啜泣道,“求求你們了,爵士們……”
柏洛斯爵士看來並不想離開城堡這安全之地。“陛下,”他告訴太后,“只恐我們身上的白袍會激怒暴民。”
提利昂受夠了,“異鬼把你那操他媽的袍子拿去吧!不敢穿就給我脫掉!你這該死的笨蛋……但你得把珊莎找回來,否則我發誓,我要讓夏嘎把你的醜腦袋劈成兩半,看看裡面除了黑呼呼的糨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柏洛斯爵士氣得臉色紫紅,“你說我醜,就你?”他舉起那把血淋淋的劍,帶著護甲的手緊緊握住。波隆一把將提利昂推到身後。
“住手!”瑟曦厲聲喝道。“柏洛斯,你給我遵命行事,否則這身袍子我們就給別人。記住你的誓言——”
“她在那兒!”喬佛裡指著大喊。
桑鐸·克里岡騎著珊莎的栗色坐騎精神抖擻地一路跑進城門。女孩坐在他身後,雙臂緊緊環抱在獵狗前胸。
提利昂朝她大喊:“你有沒有受傷,珊莎小姐?”
她頭皮中有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順著額頭滴下來。“他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