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向他,若硬要將她與他切離,也是切肉不離皮,割了皮,肉又怎能不自傷?
眼前是他睡慣的羅鈿屏風床,他就闔目躺在上頭,若是熟睡的他,她該比較有勇氣面對。深吸一口氣後走上前,可她怯怯的一望,霎時讓她杏眼圓睜。
怎麼會這樣?!
她見到的,不是往昔那個俊容煥發的男人,而是一張槁木死灰的臉龐!
他……他如何會變成這模樣?
恭卉立刻衝上前去再瞧個仔細。才幾日不見,他便兩頰凹陷,神情疲憊,暴瘦不少,這跟他在朝上吐血有關嗎?他身子何時出了問題,她竟一點都不知情?!
淚這時還怎能抑制得住,她當下望著他淚流滿面,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該沒事吧?若真有事,不用他人逼死,她也決計活不下去了!
一聲抽泣忍不住由喉間逸出。
床榻上,佈滿寒霜的瞳眸倏地睜開。“你來做什麼,誰允你進來的?!”永璘黑眸狂烈,發出低吼。
恭卉心震了一下。“我……我也不知怎麼……怎麼……會被帶到這裡來,你的身子……”面對他的怒氣,她無助的聲音只能斷斷續續的持續著。
他狠眯起眼。“是皇阿瑪讓你來的?”冷酷的聲音幾乎降到冰點。
“我想……應該是吧……”連她也搞不清狀況,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永璘神色凝重了起來,可卻教人分不出他到底在思索什麼,最後,他只是冷冷的瞥著她。“滾。”冰漠的嗓音飆過。
恭卉雖慘澹了容顏,腳卻像被上了釘子似的,移動不了半步。“能告訴我你的身子怎麼了嗎?知道後我會離開的。”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然敢不走。
他冷笑。“怎麼,你還關心我?”他笑得嗤冷至極。
“我是關心你,請快告訴我你到底生了什麼病?”她焦急的問,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袖。
“好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敢用那雙寡廉鮮恥的手觸碰我,你到底想再髒了誰!”他極其厲聲的大喝。
在他冷冽的視線下,恭卉顫著手,鬆開抓在手中的袖子,淚水如洪,開始奔流而下。“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你自個留著,然後滾出我的視線!來人,備水,我要沐浴,是誰在外頭伺候的,還不滾進來!”永璘暴怒的疾呼。
外頭立刻有人狂奔了進來,先是瞧了驚恐難堪的恭卉一眼,再瞧了瞧發飆中的王子,抱著頭又不能鼠竄,只得硬著頭皮應聲。“喳,奴才這就去備水讓貝勒爺沐浴。”
“慢著,備水前先將骯髒的東西給我攆出去!”
“攆、攆她出去?”小太監遲疑。
“混帳東西,還不動手!”
從未見過俊冷陰沉的主子如此暴烈,小太監這下再不敢多遲一刻,急忙上前趕人。“小總管,貝勒爺正怒著,您也別為難我了,還是離開吧!”乍見她回來,他原是高興的,心想病重的貝勒爺見了她說不定心情一好,病情就會好轉,哪知似乎適得其反,貝勒爺一見她竟是怒不可遏,瞧來真是嫌她髒了……
“不,我不走,除非知道他的病情如何,否則我絕不離開!”她堅持。
“可是……”小太監瞧見主子沉怒的表情。她再不走可能就會有殺身之禍了!“走吧!”算是救人,他強拉起她的手要拖出房門。
恭卉卻硬扯開他的手。“若沒讓我見到便罷,一旦見他這般病容,沒問清楚我說什麼也不會走。”她哭著說。
永璘嚴峻了俊顏,瘦削的面容隱隱跳動著灼光。“你真想知道我的病情?”
“是的,請你告訴我。”她哭求。
他忽然朝她惡寒一笑。“你八成是想知道我會怎麼死的,死狀會是如何吧?想親眼瞧瞧?”
“死?你說你會死?!”她瞬間刷白了臉。
“我得的是胃症,再活不了幾個月,你該很痛快吧,我折騰你的日子有限,而且還沒出手人就倒下了,我一死,你才能真正的解脫活命。”他笑得殘酷。
“永璘……”她搗著嘴,愕然的說不出話。
他似乎相當滿意見著她這樣震驚的嘴臉。“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會走的,我要留下照顧你……”她的淚撲簌簌的掉,說出這話時,眸中的堅決卻是顯而易見。
“你想留下來照顧我?”他冷眼瞧著搖搖欲墜的她。“好啊,既然你自願留下來找死,我又有什麼好拒絕的?”凝盯著她的面容,他瞳色轉深,幾乎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