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再不來,那個死漢子便不知道要惹多少風流禍事出來了!王婆子跟我說,楊府裡下人們偷偷在傳,說大爺看上柳家的五姑娘了,怕是要以後娶進來做填房,連珍哥兒和老太太也對那個五姑娘青眼有加!”說著一把攥住墜兒的手道:“墜兒,你憑心說,昊哥兒待我是不是不如往常了?原先我得個風寒他還鎮日裡噓寒問暖,恨不得一天到晚膩在跟前,如今我躺在床上每日裡疼得要死要活,他卻不聞不問”說到此處,柯穎思神色愈發怨毒道:“如今住在這含蘭軒裡剛剛好,若是讓我知道,他真跟柳家的小賤人勾搭上了,我決計饒不了他!”
墜兒一驚,忙道:“奶奶,你一向是個通透的人兒,怎說這等糊塗話了?大爺定不能娶你做正室,所以他看上哪家的姑娘想娶回來做填房都是天經地義的原先那個瘸子活著時奶奶就說過,只要一輩子能跟著大爺便心滿意足了,如今眼看就要如願了,奶奶又何必去挑什麼事端?”
柯穎思眼淚流下來道:“我原先那麼說,是知道昊哥兒的心在我身上,任那個瘸子怎麼風光,到底比不過夫君的寵愛體貼。昊哥兒說過,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人,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我便一心一意的跟著他,再沒動過別的念想。可如今他竟歡喜旁人了,你要我怎麼怎麼忍得下這口氣?”說著便抽泣起來。
墜兒心頭沉重,又恐柯穎思哭傷身子,忙道:“我看府裡頭下人的話是信不得的,不是說前些日子大爺捱了老爺的打麼?他又有傷,又添了許多差事,定是忙得沒空去見你呢。”又絮絮說了一會兒,柯穎思方止住了淚。
此時門簾一掀,婉玉帶著怡人走了進來,墜兒忙起身迎接,婉玉道:“我過來將東西收一收,給思姐姐騰出地方來。”說完命怡人去收拾東西。
柯穎思要坐起來,婉玉忙幾步上前將她按住,笑道:“姐姐快躺下,身子弱的人不能折騰。”
柯穎思便躺了下來,扯出一抹笑道:“給妹妹添麻煩了。”眼睛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婉玉,見面婉玉生得絕色無雙、端麗綽約,比自己美了幾分不止,心中又酸又苦,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氣,道:“妹妹最近在府裡做什麼呢?”
婉玉道:“不過是天天跟珍哥兒一起玩,再做做針線。”
柯穎思一聽“珍哥兒”,心裡頭又是一刺,強笑道:“妹妹和珍哥兒倒是投緣,珍哥兒見誰也沒那麼親。”
婉玉道:“珍哥兒那孩子雪團一般伶俐,我歡喜得緊。”而後又長長一嘆道:“我也是瞧著他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孃親。看見他,我就想起我小時候早死了親孃,所以才想多疼他一些罷了。”
柯穎思點頭應著,見怡人和墜兒都去了外頭,便故意打趣婉玉道:“妹妹既然這麼喜歡珍哥兒,那不如就做了楊家的媳婦兒,妹妹這般品貌,楊家定是樂不得的呢!”
婉玉漲紅了臉,捶了柯穎思一拳道:“姐姐說什麼混話,我可從來沒這個念想!我早就立了誓的,決不給人家當妾、當填房,定要平頭正臉的嫁出去,才能告慰我親孃的在天之靈。”
柯穎思見婉玉說得鄭重,便笑道:“我不過跟你鬧著玩呢,妹妹急什麼。”心中卻想:“是了,柳婉玉從小就歡喜瑞哥兒,前段日子還為了他跳湖了,她心裡早就有人,怕是想三媒六聘的嫁進柯家來,應不會對昊哥兒動什麼心思。可也保不齊她悄悄生出什麼其他的念想來。”想到此處便放心了幾分,跟婉玉閒談起來。這兩人一個刻意討好試探,一個佯裝親熱迎合,話裡話外的愈發知心。
柯穎思這廂跟婉玉說笑,楊昊之此時正在外院賬房裡沒精打采的聽管事的念賬簿。若是往日,他怕是早就甩袖子一走了之,可如今楊崢正憋著他的火氣,故而楊昊之少不得忍著性子坐下來聽著,但神魂早就飛到婉玉身上去了。
原來昨日傍晚,楊昊之用了晚飯便提著只小鳥興沖沖的去找婉玉,走到朱欄橋卻看見楊晟之跟婉玉坐在樹蔭底下舉著書本聊得投機。少頃,楊晟之提筆在紙上書寫,婉玉便站在楊晟之身邊低下頭看著,又伸手點指著紙張說了些什麼,楊晟之頻頻點頭,與她相視一笑後又低頭寫了起來。兩人旁邊雖還有紫萱、珍哥兒和幾個丫鬟婆子,但楊昊之仍覺刺眼,走上前幾步道:“這是聊什麼呢?”
楊晟之一見兄長來了,立刻起身道:“今兒寫了篇文章,跟婉妹妹探討一二。”
紫萱道:“昊哥哥你來了,這兩個人剛才一直‘子曰詩云’的,念得我頭疼。”看見楊昊之手裡拎的鳥籠喜道:“這是虎皮鸚鵡罷?可會說話?”
珍哥兒早就撲上前叫嚷道:“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