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兒,他亦精心準備,以期在佳人面前賣弄才學,可這幾日都是奶孃抱珍哥兒來請安,竟是再見不到婉玉的面了。楊昊之便命人打著珍哥兒的幌子給婉玉送了各色吃食、玩意兒等物,婉玉一律不予取用,將東西交給珍哥兒的奶孃和丫鬟收了起來。楊昊之待臀上的傷剛好了八成,便巴巴跑來跟婉玉說話,見婉玉對他淡淡的,不由失魂落魄,更加挖空心思討好起來。
這一日婉玉和珍哥兒在楊母正房裡說笑玩耍,忽聽前頭有些亂亂的,正巧一個丫鬟端了茶點進門,婉玉便問道:“前頭誰來了?”丫鬟道:“是柯家的二小姐從婆家回來了,聽說是病了一場,老太太正和她去廳裡說話呢。”
婉玉聽罷心中一沉,暗道:“她怎麼突然間回來了?”想著對珍哥兒道:“你在這裡好好坐著跟丫鬟們一起,我到前頭看一看。”說罷掀開簾子繞過屏風走進廳堂裡,抬頭一見柯穎思不由吃了一驚。柯穎思本生得豔美,體態也嫋娜風流,是個嫵媚佳人,但如今臉兒瘦黃,兩頰帶病態之色,雙目隱含憔悴之情,肩膀尖削單薄,愈發顯得可憐,與往日相比,姿色竟減了四五分不止。婉玉心中稱快,暗道:“看來楊昊之這些時日裡一直沒見她,這還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她就等不得了?原先我便猜她是躲出去墮胎,看來我所料不假。她這副樣子,顯是還沒養好就出來了。”
楊母見婉玉和紫萱來了,便道:“來得正好,我正說思丫頭呢,年紀輕輕的就氣滯血虧,添了婦人家的症候。如今病才剛好就跑過來了,要我說便讓她回去再將養幾日,待身子好了再回來。”
柯穎思忙道:“我身上已經好了,在家裡待著也是無聊,怕再悶出病來,想跟姐妹們在一處,多說笑幾回,再大的不爽利也沒了。”
楊母心中略微不快,她是快要做壽的老壽星,原本把幾家的孩子接來同住就是為了圖個熱鬧,可這會子家裡住進個病人未免不吉利。柯穎思雖說自己已經好了,但楊母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像,萬一病在楊家鬧大了,楊府豈不要承擔干係?想到此處,楊母便道:“秋闈快到了,瑞哥兒為了讀書清幽就搬到二媳婦那兒住了,剛好佔了你原先住的屋。如今府裡也沒有多餘的主宅給你住,要不你就搬西邊那個唸佛堂先暫且將就些時日罷。那裡清淨,也適合你靜養靜養。”
柯穎思登時一愣,縮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住帕子,她知曉楊母說出此話便是要趕自己家去了,但此時此刻她又怎能回家去?即便是厚顏乞求,她亦要留在楊府裡頭!柯穎思咬了咬嘴唇剛要答應,便聽婉玉在旁邊道:“老祖宗,就讓思姐姐與我住一起罷,含蘭軒還算寬敞。”
婉玉見楊母面色有些沉,又道:“唸佛堂雖然清淨,但到底離得遠了些。我跟思姐姐住一起,平日裡還能多說說話,思姐姐的身子也便好得快了。要是姐姐的病又犯了,也好及時告訴老祖宗一聲。這女孩兒家的病調養調養便好了,也不怕過了病氣給別人。”
楊母雖心中不喜,但想到柯穎思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女孩兒會說話,也會討人喜歡,生得一副俊俏模樣,百裡挑一的。若不是出身不好,興許就進了楊府做了自己孫媳婦也說不準。只可惜她命苦福薄,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如今好端端的還病了一場,這樣子也讓人心酸。便嘆口氣道:“若如此便住下來罷,濟安堂的羅神醫每日都來給我診平安脈,讓他給我瞧完了也順帶給你看看,婦人的病可不是鬧著玩的,留下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柯穎思忙道:“謝謝老祖宗。”又朝婉玉道:“謝謝婉妹妹,如今可要跟你擠一擠了。”
婉玉笑著搖了搖頭,垂下眼簾將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口茶,心裡頭冷笑道:“你謝我做什麼?不把你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又怎麼能收拾了你?”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柯穎思身上不爽利,便扶著個小丫頭搖搖的去了含蘭軒。一進臥房柯穎思便再撐不住,“哎”一聲靠在床上,渾身乏力,汗珠子也滾了下來。墜兒忙上前,一面給柯穎思拭汗,一面掏出一丸藥塞到柯穎思口中道:“奶奶你怎樣了?快躺下歇一歇,我這就讓後頭小丫頭煎藥來。”
柯穎思緩了口氣,擺了擺手道:“不忙,就是剛才走的路長了些,躺躺就沒事了。”說著任墜兒將她的鞋脫了,扶她躺了下來。
墜兒低聲道:“奶奶,要我說又何必呢,大爺定會娶您進門,有往昔的情義在,日後也不會虧待了咱們,奶奶還不如在外頭安心把身體養好了,如今巴巴跑進來,萬一再被人知曉奶奶是剛墮了胎的,那那”
柯穎思狠瞪了墜兒一眼,咬牙道:“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