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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空兒洗了身上的風塵吧。”

“小世子隨我來。”司斛微笑道。

“我已經不是什麼世子了。”慕空簡單的一句話卻將現實又一次刺出了血。

青驪看著慕空清澈的雙眼,孩子的目光最是真摯澄澈,訴說著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是了,他記著方才路上她說過的話。大琿早已傾覆,他們不再是天潢貴胄,卻是她與司斛重逢,一時忘了過往,竟沒有發現司斛的稱呼有何處不妥。

慕空如此一說,卻教司斛不知如何相稱了。

“和我一樣,叫空兒吧。”青驪道。

“奴婢不敢。”司斛低頭。

青驪雖然笑著,眼底卻浮出一絲自嘲,道:“身陷囹圄,我如今的身份還不及你呢。以後你也只叫我青驪就好,虛名什麼的,要了也沒用。”

司斛戰戰兢兢點頭,看著慕空釋然更隱約泛起朝氣的臉頰,那神采當真像極了承淵,早慧聰穎,卻總也蒙了塵埃陰霾,不甚明朗。

“跟著司斛去吧。”青驪將慕空退到司斛身前。

“若是顧少回來了,奴婢會立刻通告……”司斛頓了頓,“通知你的。”

青驪點頭,看著司斛將慕空領了出去。她這才起身,發現窗臺下放著一小盆蘭花,正是她在成臺一直栽種的那一株。

顧庭書的用心她自然知道,只是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不是漸離,彼此之間橫亙了那些恩怨糾纏,縱他如何保留過去痕跡,該忘記的,就應該化成飛灰,隨風盡散。

她卻一直都沒有見到顧庭書,從回來的第一日到如今,已經五天了。司斛每日過來都說顧庭書一早就出了門,直到她晚上歇下,也不曾回來。

又是夜色四合,外頭掛起了燈,照著曲折的迴廊一直到拐角處出了那面牆什麼都再看不見。

“這樣日日等著,也不是辦法。”司斛斟茶。

水聲驚動了青驪已經安靜了許久的神智。她忽然覺察到什麼,卻沒有聽得很明白,是以回頭,正見司斛過來遞了水。她接過,拿著杯子在手裡,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這樣天天等著,也不讓我去通報,畢竟不是個辦法。”司斛複述道。

“我是在等他嗎?”青驪看著手中茶盞,眼神迷茫。

她只是習慣了這樣站著,像過去每日她接了慕空下學回到茅屋,再過一會兒就有人送吃食過來。那人身穿灰色僧衣,步履平穩,右手提著食盒,左手總是握著一串念珠,笑意優容,眉目溫潤,叫起她的名字。

三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學會下廚,哪怕是最簡單的菜色。因為總有那個人準備好了一切,甚至到後來,連她最關心的慕空,都漸漸讓她少操了心。

“我還是去通報一聲吧。”司斛提議。

“不用。”青驪立刻拉住侍女,“我並不想見他,只是想在他想過來的時候,有個準備,好過匆匆忙忙的,更讓人笑話。”

司斛看著青驪轉身,縱然只是一瞬,她卻也注意到近來時常沉默的女子眼底閃動的唏噓。

過去在出雲庵,青驪也有過類似的神情,然而如今,更有時光沉湎之後的自傷,她大抵也明白了心底默默萌發的那些東西,卻正如她想的,事已至此,無可挽回。

司斛搖頭,就此悄然退下。

退到廊下的時候,司斛卻見顧庭書正朝這裡過來。她其實在青驪到府上的第一日夜裡就被顧庭書傳去了書房。當時還穿著僧袍的男子看來神情疲憊,開口第一句卻是問——她睡了沒。

那時司斛點頭,說已經服侍青驪就寢。

然後他揮手,要司斛退下。

現如今,他已經換下那一身紅塵外客的灰衣長袍,和青驪一樣著了素色衣衫,朗眉星目,腳步匆忙,但倦色不減。

“顧少。”司斛行禮,“今日回來得早。”

“她今日,總該沒睡吧。”顧庭書問道。

司斛會意,福身道:“我去替顧少奉茶。”

顧庭書就此去見了青驪。

房門是虛掩著的,他直接推門進去,房內卻沒有人,只有窗臺上一杯已經不太熱的茶。

正要出去找的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身,卻沒有看見期望中的身影。

“空兒?”顧庭書微驚。

慕空不想就此遇上了顧庭書,怔忡了片刻,斷然轉身離去。

顧庭書對此不置一詞,方才那一刻慕空的神情已經有極其明顯的敵對,他卻不悔於三年來對真相的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