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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哼。”他冷笑一聲,毅然提步離去。

僧袍上的晨光就此被抖落了一地,而他走入林中,朝著山下而去,背影比過去更加挺拔,甚至顯得鋒利。

她一直都不知道,早在相遇之處,他所厭惡的,就是她淡然近乎冷漠地說出的每一句“謝謝”,彷彿沒有心,空洞蒼白。

桃花涼(七)

倘若再回雨崇,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從未想過,哪怕只是朝著雨崇的方向遠遠眺望,她都沒有這樣的勇氣。只能將那個地方默默地放在心裡,摒棄了一切傷愁,作為僅剩的美好去記憶。

慕空問她,就這樣回去了嗎。

她說,雨崇已經死在記憶裡,現在去往的地方陌生孤冷,雖然也叫雨崇,卻已經不是當初的城池。

她抱著慕空坐在馬車裡,看著孩子不安卻佯裝鎮定的目光,有比當初帶著他流亡更多的無助。那時的他們,至少還是自由的,而現如今,高牆軟禁,不知什麼時候,就可能沒了性命,生死交付在他人手中,忐忑難安。

前行的馬車停下,青驪聽見車伕說,到雨崇了。

她挑開車簾,看見高聳的雨崇城樓,在明麗的春光下千年如一地靜默著。那還是在當初承捷奉命出征的時候,她站在那樣高的地方,俯瞰三軍,目送兄長離城。而現在的她,只能這樣抬頭仰望,任時光如梭,舊人不在。

像是特意留給青驪這樣回憶的時間,稍後,大隊繼續入城。街道兩側寂靜無聲,只有車馬聲響,碾碎了少年舊夢。

“七姑姑。”慕空伏在青驪身邊,問道,“我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

青驪撫著慕空的背,不再說話。從她答應了顧庭書回雨崇的那一刻起,結局,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顧庭書。

那日,他在往常與她見面的精舍內這樣告訴她,他的名字,要她深刻記住一般,鄭重地念著這三個字。

他再不是漸離,不是那個連走近她身旁都有如清風的僧人。也或許,漸離從不曾存在在這世上,就如同她一直都能從他的眉間眼底,讀到那十丈紅塵的味道。

車隊並沒有去往雨崇皇宮,而是停在了顧宅門口。

青驪抱著慕空一直沒有動作,直到車簾被人挑起,熟稔的女子聲音傳來。她驚惶地抬起頭,看見車下陽光裡站著的,司斛的身影。

“公主……”司斛叫她,小心地仿若試探,顫抖著伸出手,意欲去扶青驪下來。

“司斛……”

原來所謂的生離死別都只是因為無法得知對方訊息才顯得無奈悲哀,青蘼是這樣,司斛也同樣如是。那些年少時曾經陪伴自己的人,也終有一日會回到身邊,只是料不到重逢的境況罷了。

顧庭書才入雨崇就直接去宮中見了顧成風,司斛是他特意吩咐了在外頭等車隊到了,接青驪的。

“顧少已經給公主安排了住處,雖然有些偏僻,但離顧少的居所是最近的。”司斛走在最前頭,如過去一樣溫順謙卑地說著。

身後還跟著一眾服侍的家奴,青驪心知如今不方便說話,遂不多言,由司斛引著去了居住的偏苑。

一切都在青驪到來之前就準備妥當,是以諸人很快就退了下去,只有司斛留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但見眾人退開,青驪立刻追問道。

“當年和公主失散,奴婢心知有負五殿下所託,所以又回了雨崇,當時城內還是一片蕭條。在城裡住了兩個月,卻不知為何被顧少的人帶來了府裡,一直就這麼住下。其實我從未見過顧少,只是他們都這樣稱呼罷了。”司斛道。

青驪凝眉思忖,如此說來,當初顧庭書在救下她與慕空後不久就讓人找到了司斛,像是知道會有今日結果一般,將司斛留了三年。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青驪暗歎,卻也只能順應現實。

“公主這三年,都是和顧少在一起的嗎?”司斛問。

“他救了我和空兒,卻一直隱瞞身份。如果不是後來情勢所逼,他大概還會一直瞞下去吧。”青驪說得輕,看著一直沉默的慕空,總還是慶幸這個孩子可以這樣平安地長大的。

司斛欲言,卻又住了口,看著靜坐垂首的素衣女子,眼裡泛出悲憫,柔聲道:“一路風塵,我替公主備水沐浴吧。”

“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青驪問。

“公主是說顧少?”司斛問。

“我還有其他人可以問嗎……”倒像是自言自語,青驪說完卻搖頭,對司斛道,“先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