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腳,各自臉上的痛苦表情,彷彿讓人聽到了淒厲的哎喲聲。黑板上寫著句點意明義的標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黎疾、胡潔、喬俊見了,豬血似的紅臉不不知往那裡擱,同學們見後,笑聲如潮,人人按著肚皮彎下了腰。大家都誇彭芳是個奇女子,她的睿智比天高。
暴風雨過後,便是麗日晴天。尤瑜經受了這場暴風雨的考驗,更加成熟了。不過,潛在的暗流依然存在,他的緋聞鵲起,謗聲不絕。課餘飯後,人們仍舊無中生有,說他花前月下調情、燈下偷寫情書,嘴裡的趣話似汩汩流水,臉上的訕笑如燦燦春花……
第二章(。dushuhun。) ; ;晨興憶夢(下) 4訪貧賤洪教授炎暑趨百里,處水火彭大娘巧遇三恩人1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09:45 本章(。dushuhun。)字數:4053
這次補助費的評定,洪鷁老師認為公平正確,但對彭芳的評特等,尤瑜不說出她的困難情況,也不讓大家評議,實在過於武斷。不過,他說是恪守承諾,言而有信,也難能可貴。到底是真是假,他有責任去了解真實情況,證明尤瑜是或不是假公售私,對大家應有個交代。
洪鷁曾在北大就讀七年,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他曾寫過幾本小說,文字學的造詣也很深厚。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間有的字,間或有專家認錯了,他卻做出了嚴密準確的解釋,曾有文字學專著問世,被母校留任。他曾結識老舍,老舍介紹他去英國劍橋任教,“九·一八”事變以後,日本帝國主義磨刀霍霍,對平津虎視眈眈。他不願離開多難的祖國,南下執教光華大學。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回到家鄉,執教昆師。他家廣有土地錢財,他把教書所得的工資,全部用來資助貧困學生,購置圖書,贈給學校。他沒有兒女,把學生當自己的兒女對待。
他親身參加過“五四”運動,接受過民主的洗禮,實事求是的民主作風已深入腦際。他認為,發揚民主,讓人們暢所欲言,人們才能自己解放自己,決不能越俎代庖。因此,學生有錯誤時,他總是不立即表明態度,而讓他們充分辯論,甚至相互抨擊,在論戰中認識並揚棄錯誤。他認為,這是馬克思主義矛盾對立統一學說的具體實踐,是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並從而認識自己、改造自己的根本途徑。青年人往往能背誦馬克思主義的一些詞句,但實際上不懂得馬克思主義真諦,他們往往將自己當作鮮花,自我欣賞,自我陶醉,而看不到或者不願看到花下有刺、有枯枝的另一面,從而認識自己不全是鮮花。而推行民主,眾人的議論,是一面面鏡子。用這面面鏡子時時從各個方面照自己,他就會發現自己非花的另一面,認識到自己也不過是草,甚而至於是形態猥瑣的野草。這樣,他才有可能把自己剖解為一個平面,鋪在陽光下,讓千人指點,萬人訾議。這樣,他才可能“覺今是而昨非”,使他成為與舊觀念、舊傳統、舊世界徹底決裂的勇士。因此,每當學生激烈辯論時,他好像是個地地道道的旁觀者,一言不發。只有在辯論脫離了正確的航道時,他才不得不說幾句,指明水下的暗礁,引導他們駛向正確的航道。可是,此次,雖然透過辯論,他還是不瞭解彭芳家裡的困難情況,不知道暗礁究竟在哪裡,如果自己無知妄說,信口雌黃,豈不自己也背離了馬克思主義的航向?因此,他非得去彭芳家裡走一遭不可。
彭芳家居昆口縣濱湖的一個垸子裡。乘船登岸後,還得走三十多里。洪老師在開過班會後一週自己當天無課務的星期一,天還未亮,就帶上腳踏車去趕早班船。正八點,在臨湖州的一個小鎮登岸。清風蕩起稻穗的金色的波浪,滾滾滔滔,湧向天邊,與最遠處的模模糊糊似山的變幻莫測的雲霧的相承接。稻浪裡,星星點點地漂浮著一些酷類蒙古包的草屋,不認真辨識,你會誤認為自己到了秋高草黃的大草原。已經有人開鐮收割了,不時遠處送來稀稀拉拉的嗵嗵嗵的打穀聲。田間的道路,坑坑窪窪,腳踏車在上面行進,顛顛簸簸,恰如巨浪裡漂泊的小船。行車極慢,越向前走,行進越艱難。他邊走邊問,十點多鐘,趕到了彭芳家寄居的那所小學。
迎面是一幢低矮的泥磚砌的平房,遠望像一垛矮牆。走近一看,有四間教室,教室與教室之間,有三間教員室,窗戶很小,窗戶中間縱向裝上幾根未經刨光的小圓木棒,上面糊著冬天用以阻擋的北風的窗紙,如今紙破了,被風颳得花花地響,好像在低聲訴說著這裡的淒涼。屋上全用稻草蓋的,多年未換,變成了灰黑,上面能清楚地看到有一個個凹陷下去的洞。屋前是操場,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