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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欲往下說,賈晁平從樓梯上來,把冊子遞給楚鄒,問:“爺,那賭鬼簽字畫押了,要不要一同帶去京城審問?”

曹碧涵瞥了一眼封頁上的“呈堂供證”,再一看這黑臉男子,竟然卻是要挾爹爹和弟弟還債的那個人,不驚錯愕。

原來她曉得小麟子是女孩兒的,楚鄒鳳目定定盯著曹碧涵那張乍看清薄的臉:“天子腳下有冤得訴,有債得償。聽涵姑娘方才一番未盡言辭,似是你父親又蒙了新冤,不妨把心事了結,爺替你把這‘冤’申一申,也省得你父女二個念念不忘。”

那筆挺的身軀立在珠簾外,眉宇間幾分輕蔑幾分涼薄,原是一早就洞穿了的。曹碧涵想起自己對他的低估,總把他皇城裡出來的爺兒當作純善,那撫琵琶的手不禁僵硬:“沒有了,原來都是爺設的局……”

慼慼然咬著牙,說清麗也不過爾爾。

“好。”楚鄒冷睨了她一眼,這便撩袍起身,頭也不回往窄仄的木梯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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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皇城不平靜,先是戶部尚書左瑛的千金與泰慶王楚鄺解了親,緊接著瑞賢王府老三的門前又掛起了縞素。

是左小姐主動求的請,月初的時候張貴妃召她進宮說話,出宮時叫楚鄺送上的馬車,東華門外楚鄺扶了她一把,那之後沒幾天左小姐就央父親去請旨退了親。她左婧論容貌論家世在京中皆算佼佼,多少人提親都看不上,提到泰慶王楚鄺時,眉眼不抬就應了。從去歲末訂了親到現在,一直井然有序籌備著婚期,突然卻說要解親,卻是叫人大為不解的。

問她,左婧說:“男人與女人的疏離,一為暫時的陌生,二為骨子深處的排斥。泰慶王扶我上車,目不視我的正顏,扶手即拭,無有留戀。既是無情至此,又何意再做夫妻?”她性情也是自傲,這般鬧了一出,可是大奕王朝古往今來沒有過的。

當日是張貴妃與老二主動求旨的婚事,皇帝因此召見了老二。問及原因,楚鄺卻似長舒了口氣,末了只答應一句:“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無意。父皇既已把春綠指給兒臣,今後便春綠吧。”

婚姻大事豈是兒戲,他一句輕飄飄,至皇家顏面於何地?只聽得皇帝惱怒,命人在乾清宮場院裡杖責了楚鄺三十板子。

“啪——”

“啪、啪——”司禮監的也不敢輕慢,那一板子一板子下去可吃力。楚鄺只是咬唇但受不語,眼看就二十三歲的皇子爺了,英武的身軀長直條地橫在板凳上,叫人看著都不忍。

是春綠從王府裡趕來,整個兒撲去了楚鄺的後脊樑上替他挨著。楚鄺他不說,誰人都不知道,可春綠心裡頭卻曉得。自從林子裡那一幕之後,楚鄺雖然給予自己的還是那般勇烈與深邃,可春綠知道,他心裡頭的某個深處卻被填了其他。宋家大小姐生得嬌滴純美,肌膚比自己白潤,聲兒也動聽,二爺那是沾了她、嘴上說不愛卻中了她的盅。可誰叫自己愛他?

那在西蜀平亂時受的傷才好,一個悶板子下去,整個頎長的身軀便痛得震一震。春綠哭著環住楚鄺的腰,求皇帝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二爺再是有十分的錯,可也有九分的功勞,求萬歲爺開恩……”

那當口她滑胎才過去兩個月,淚目楚楚的,幾分與何婉真相似的容貌。從前還是淑女時,常常羞怯而悸動地望著楚昂,現在眼裡心裡卻都只剩楚鄺。皇帝凝了一眼便錯開視線,張福便做主揮了揮手,讓人把楚鄺抬回去了。聽說回去後愣生生躺了半個月。

原本因為擔心白事衝了老二的成親,一直拖著一口氣沒敢嚥下的三王妃聞雙兒,便在那之後的二天深夜離了世。

八月廿七那天瑞賢王府掛起了縞素,翰林院聞大人夫婦哭得肝腸寸斷,直說對不起三爺,當年如果不是執意把女兒接回去生產,也不會著了產後風,楞生生叫他辛苦了這些年頭。楚鄴穿一身青黑素服,臂上繫著白條,卻只是單手抱著兒子,穩重地忙碌著禮客進出。

倒是宮中的殷德妃聽得傷心不已,對著格櫃上一枚陳舊的梨花糕點盒子很是抹了一場眼淚。她的兒子打小被忽略得太多,皇帝顧念著老四,老四一個眼神丟擲去,宮人們就得琢磨著深意,老三想的、望的、盼的卻從來靜悄悄瞞著,就跟那盒子一樣,連自己做孃的都不知他曾喜歡的是陸梨。

殷德妃因此很是哀傷了一場,那當口張貴妃因著老二的親事,頭疼病亦反反覆覆,宮人們遇了事便漸漸自覺自動地去找康妃定奪,錦秀無形間便在宮裡頭拿了大。

楚鄒是在回來的途中聽說的訊息,一入京便直奔瑞賢王府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