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楚鄴懷裡抱著兒子,只沉著聲淡淡道:“興許是上輩子欠了債,這輩子用我伺候一場來償還。走了也好,總好過年年日日的受病痛折磨。”
那雅俊的面龐上平靜而內忍,似是已習慣了生活的打磨,叫人想起他十七歲剛當爹的那一年,抱著個奶娃娃站在楚鄒的鹹安宮外,一襲玄色皇子袍服被風吹得有點涼。
三歲的楚恪不停地抹著眼睛:“孃親去天上了,照顧太皇奶奶,我想宮裡頭的怒泥,小四叔帶我去找她。”
怒泥……
得有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楚鄒卻只是漠漠然,拍了拍楚鄴的肩膀:“逝者已逝,三哥節哀順便。”
掙不破的總須迎頭應對,說著便冷蕭蕭地出了王府,換乘馬車回了宮。
深秋的紫禁城一片金黃璀璨,風吹著枯葉在乾燥的青石地上輕拂。皇帝沒有讓他再回鹹安宮,而是直接住進了錫慶門裡的寧壽宮。進宮的那天是九月初五,日頭被烏雲遮出一片陰涼,掌事的馬太監還有嵐姑娘站在皇極門下迎候,當年派給楚鄒做教導宮女時才十八歲,如今已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姑了,舉手投足間頗為持重與幹練。
楚鄒踅進門檻,那院子裡有太監正在掃灑,紅欄綠柱的廊簷下靜悄悄的,四面空蕩像沒有多少人氣。
正殿的門大開,那昏蒙光線下一方鐵力木長條案映入眼簾。桌上的筆墨一如當初擺放,好似又看到四年多年,小榛子把病瘦的自己從榻上扶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太子鄒屢因行事乖戾,穢宮中禮制,後釀江南冤案,河道決堤,殃及無數,是為惹怒天尊,頑抗難改也。朕思國唯一主,不可荒謬,今念其神志不濟、年歲未長,冀其悔過自新,特行廢黜太子之位,移至鹹安宮靜養。諄諄教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