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卻不動聲色,只朗聲應道:“莫掌門也是別來無恙,只不過,本座並非要濫殺無辜,而是恰巧最看不慣那些會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方才是我們的船伕多有得罪,還望齊教主看在莫某的面子上,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他吧。”
“好說,既然莫掌門都開了金口,本座自然也可以退讓一步。”
“如此,多謝齊教主了。”
兩人一番交談,表面上雖客客氣氣,可暗地裡卻洶湧潛藏,叫一船的人都看得分外心驚。眾人皆小心翼翼地看著傲立船頭的齊凜寒,只因全都清楚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江湖第一大魔頭,魔教天下教的教主。
天下教成立近百年,在江湖上掀起數不盡的血雨腥風,按理說,其教主及教眾人人得而誅之。事實上,在齊凜寒繼承教主之位前,天下教確實被武林正道所不容,見者即殺,可自他繼位後,事情便有了改變。
天下教不再與武林同道作對,教眾全都安分守己,也鮮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是與之相反的是,齊凜寒本人頻頻現身江湖,沒少惹事端。
可偏偏,他一身武藝已入臻境,這世上能與之交手的人少之又少,就更別提要阻止他胡作非為了。
要說還能擋在他身前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一藍一白兩位年輕人了。
靛藍錦衣的青年名叫莫雲,是如今統領武林正道的蕭山派掌門人。他少年得志,十六歲時已是蕭山派第一高手,十九歲時在江湖上已鮮少有對手,一年前他師父退隱江湖,便將整個蕭山派和江湖正道交給他管理。
白色錦衣的青年名叫上官雲清,是江湖上的一大奇人,他不屬於任何門派,但武功出神入化,與齊凜寒、莫雲同為當前武林榜上排行前三的高手。他所在的上官家是書香世家,除了他之外無人會武,所以他自十五歲在江湖上現身起,就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眾人都在猜測他的武藝究竟師出何處。
上官雲清本來和齊凜寒一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他武功雖高,性子卻淡漠,不怎麼管江湖事,所以武林中人對他的評價也有好有壞。因此,今日花船大會他會現身,實在叫人驚訝。
齊凜寒也將目光定在上官雲清身上,雖看得出他眼底的不滿,卻絲毫也不後悔先前的舉動。他向來隨心所欲,想殺人便殺,哪這麼多後悔和猶豫。
但他也對上官雲清今日會出現在這花船上倍感疑惑,印象裡,上官雲清與蕭山派及莫雲本人都沒什麼特別的交情。
反倒是他曾與上官雲清有過數次接觸,兩人算是故交。雖然上官雲清由於性子關係從來也沒對他多熱情,但是兩人能靜下來喝酒談天,已是大大的不易。
“上官兄,想不到能在這裡見到你。”無視一船人的盯視,齊凜寒直面上官雲清,微微一笑。
上官雲清手一揚,先前被他奪下的銀針“咻”地飛向齊凜寒。他的動作很是突然,齊凜寒卻像是料到一般,毫不訝異地接下了銀針。
“齊兄,得饒人處且饒人。”清冷的嗓音自上官雲清口中逸出,他說完之後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也是知道自己這話說也是白說。
齊凜寒面上笑意更深,此刻他的笑容已不似先前那般是冷笑了,“上官兄說的是,今日難得有幸相遇,不知上官兄可否賞光,到我那小船上喝一杯?”
這話一出,大船上的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就是莫雲也露出了一絲詫異。見此情景,齊凜寒卻有些得意,想來,還沒人知道他與上官雲清有私交。
上官雲清沈思了片刻,轉頭對莫雲道:“你們先繼續遊湖,我去與齊教主喝一杯再來。”
說完後,他也不待莫雲反應,走到齊凜寒面前揚手道:“齊兄,請。”
齊凜寒點了點頭,面上掛著殷勤笑意,一躍到了小船上,為上官雲清掀起船簾。
直到兩人進了小船,大船繼續前行駛出了些距離,才有人走近莫雲低聲道:“掌門師兄,這上官雲清怎麼看著竟是和齊凜寒有私交?”
莫雲俊逸的面容上仍維持著雲淡風輕的笑意,目光朝小船的方向望了一眼,答話道:“大哥要交什麼朋友是他的自由,再者他不能算是江湖人士,興許只是欣賞齊凜寒吧。”
“哼,那魔頭有什麼值得欣賞的。”
“是啊……大哥到底欣賞他什麼呢?”莫雲看似隨意地答著話,可含笑的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無人可查的寒意。
青色小船上,齊凜寒的屬下為兩人斟上美酒,拉起船舷兩邊垂掛的紗簾後便退到了船尾,不再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