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了。”
何異略微沉吟,笑道:“司空老弟,你一向行蹤詭秘,不肯以真姓名示人。魏兄適才問我,未曾奉告,難得你自要往虞公家下榻,我想世上哪有主人不知來客姓名之理?
你們相交在前,還是你說,還是我代說呢?”泥中人也笑道:“你真老奸巨猾!人家與你談正經,卻拿閒活打岔。我和他們三位此去相聚,非三五日可了,什話都說,不必忙此一時。我只間你,令新親可知今晚之事是我做的麼?”何異道:“憑你老弟,還忌他不成?”泥中人冷笑道:“適在路上,見他兒子同他外甥野地裡過手,魏兄轎伕不合叫了一聲‘好’,鄉下人曉得什麼,他竟惱羞成怒,意欲橫行。我往勸阻不聽,吃我一手一個挾去交他以後嚴加管束。我如忌他,也不在他嫁女兒的好日子給他難堪了。投鼠忌器,此人又喜遷怒,你曉得麼?”
何異一旁勸著酒菜,隨口答道:“我怎不知他為人?今晚的事對你一說,就不足奇了。今晚為了酬客,並未出門,事先也並不知你來。因有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本是看了一門好親,趕來給我送信,不想來晚一月,小兒已然聘定姜女,今日恰好完姻。他還後悔,早有此心,為何懶散,直到聽說女家要移居才行起身,遲了數月,誤此良姻。
姜女雖然不差,比他所見之人卻有遜色,說過也自拉倒。我和他原是揹人私談,說完正要請他入席,忽又說起他到時天近黃昏,在山口內遇見那兩個敗類,掩身林石後面取出於糧酒肉在吃,行藏鬼祟似有用意。他原見過二賊,深知來歷,以我隱此多年,恐怕於我有什麼鬼謀,也把身形隱起,暗中查聽。才知二賊不是為我,老薑也洗手在此,乃是受了老禿驢之託,專為行刺虞老先生三人而來。老禿驢因被能手傷中要害,逃出不遠,自知難活,打算尋一山洞藏身等死,巧遇二賊。這廝在活這大年紀,只知對頭名叫彭謙、康成,乃五老門下,用內功傷他那人,竟沒看出是誰。說完受傷經過,便託二賊往閩撫那裡報信,再去行刺,先給對頭一個難堪,然後尋找他的愛徒孫壁,探聽仇人姓名來歷,約請能手報復。二賊聽那對頭是五老門下,又有仇人康成在內,同病相憐,更想借此結交孫壁,於中取利,增長聲勢,立時應允。偏有急事在身,耽擱了兩日,等把事辦完一商量,這幾個對頭俱是有名人物,老禿驢尚非對手,何況自己?便那保暗鏢的也不好惹。
好在事無人知,打算變計行事,只給孫壁送信拉倒。因他姊丈在此,多年未見,繞道來此看望。冤家路窄,昨晚宿在前途店內,遇見虞公主僕四人,容貌、口音頗與老禿驢所說相似,半夜往窗下偷聽,果然不差,並聽出與鏢師們早已分路。心想五老門下均尚俠義,決不甘為達官顯宦所用,必是鏢師請來。現既分路,殺這幾人,豈不易如反手?這一來,不但給對頭種下禍根,還可挾制閩撫,得他一份重酬。鎮上人煙稠密,不便舉動,算計此問必由之路,又從轎伕口裡得知客人心急趕路,特地到此,就著野意吃喝個飽,靜等三位過時下手。不料老弟忽然同一小孩出現,藉著討酒吃為名,將二賊逗急動手。
二賊俱吃小孩打死,移屍化骨。他見你二人分路走去,才到我家。我已料你這次要來,隨後小徒殷銘又來說你要我準備食宿,代延佳客,越發知你必來無疑的了。”
泥中人道:“原來還是這樣,我當你真有什玄妙處呢!老醉鬼想必還在這裡,我代他把昔日大仇一掌打死,適才為何掩掩藏藏,不肯見人,是什麼原故?”何異道:“他一見你,便知老禿驢死在你手。這廝年已近百,仗著雙環十三鈸,不知傷害多少英豪之士!近十年間,自知樹敵太多,青城、峨眉兩派門下誓欲殺以除害,川、湘等地難於容身,潛來江南匿跡銷聲已久,不料仍有今日。如論武功,目前休說除他,連和他能打對手的都沒幾個,不是你是誰?”泥中人道:“那不一定。你是不常出門,現在各派中後起之秀盡多著呢。”何異道:“話雖如此,畢竟火候還差,你去永康,能住日子多麼?”
泥中人道:“這也到時才能定準。醉鬼何在,何不請他來此一談?”何異道:“他此時代我在作主人呢。你只去永康,他必前往尋你,此時不見也罷。”泥中人笑問:“何故?”何異答道:“少時再說。只顧和你一人談話,連客酒都忘敬了。”說罷斟酒,二人更不再談前事。
堯民二次稱謝,請問姓名。才知泥中人複姓司空雙名曉星,乃武當派中名宿。看雖中年,實已古稀,比起何異才小三歲,武家內外功均臻絕頂,到處仗義任俠,濟困扶危,行蹤飄倏隱秘,如神龍見首,不可端倪,又善內家縮骨斂神之術,貌相身材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