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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炮,自己先倒下了。”

芳馨和綠萼都笑了起來。芳馨笑道:“姑娘不會舞劍,難道貴妃的承影劍,也是賞給姑娘把玩的麼?”

念及承影劍,我不覺感傷:“那寶劍……去年春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周貴妃在太后和啟姐姐劍舞的狂風之中,如嶽峙淵渟,巋然不動。”我抬眼看著黑沉沉的屋頂,樑上的彩繪在燭光下隱隱泛著金光,“我便知道,這四面高牆,於我等是一生的羈絆與禁錮,但於貴妃,不過是一圍一躍而過的竹籬。”

芳馨和綠萼相看一眼,甚是不解。芳馨道:“就算竹籬一躍就過,但貴妃始終是嬪妃,難道她真的會越過去麼?”

這幾年,我總是會回想起四年前端午節的夜宴,皇帝像孩子一樣靠在周貴妃肩頭的背影。他對她,不只是一個丈夫對妻妾的寵愛;她對他,也鮮有一個女子對夫君的戀慕。這道宮牆,這個身份,從來都不是她投身於江湖,逍遙遠遁的障礙。從來不是。

然而這樣的心境,又有幾人能明白?這柄承影劍,是她初嫁入宮時,皇帝所賜的貼身佩劍。舍卻佩劍,便是要舍卻宮中的一切過往了。

我微微一笑:“再高的牆,你當它不存在,你的心便是自由的。你若有決心,要逾越它,便如排山壓卵般輕易。只是我等凡人,蠅營狗苟慣了,意志難堅罷了。”

芳馨沉吟道:“姑娘是說,貴妃賞賜的承影劍,是留給姑娘做念想的麼?”

我趕一趕茶末,嘆息道:“但願是我猜錯了。”

靜夜沉沉,晚風高高吹過銀杏樹梢,又低低地捲起悽迷塵土。宮燈在廊下亂晃,紅影交錯,似簇簇雜念縱橫萌動。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停了話語,傾聽夜風的清嘯與嗚咽。

第二天,紫菡拒居偏殿、入住後廂的訊息傳到守坤宮時,我正在椒房殿與皇后品評她新近繡好的一方並蒂海棠的絲帕。皇后聽了內阜院總管的稟告,向我笑道:“聽聞田女御跟你讀過書。果然謙遜有禮。”

我欠身道:“小時候的荒唐事,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不值一提。”

皇后身著淡黃色綢衫,隨意綰了一個倭墮髻,簪了兩朵粉晶珠花。手中的帕子上,繡著粉白深紅兩朵海棠,灼灼有光。皇后舉帕端詳:“花開一對,並蒂成雙。但願聖上能從此放下喪子之痛,專心國事。”說罷隨手將帕子遞給穆仙,“這帕子斷絲了,拿去賞了。”穆仙接過帕子,摺好了藏在袖中。

皇后又道:“春天到了,花都開了。也該好好籌劃一下選妃之事了,這樣左一個女御、右一個女御的,終究不像樣子。”說罷凝目向我,“你說是不是?”

我恭謹道:“娘娘賢德。”

巳正已過,我帶著芳馨去定乾宮請安謝恩。這是我進宮四年以來第一次求見皇帝。

沒有那幅被人擅自拿去裱褙的畫,就沒有此時此刻。從前我畫火器美人圖,是為了取悅聖心,為錦素求情。然而自從掖庭屬抓獲了小蝦兒、刑部查獲了舞陽君,這些畫便再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還特意吩咐綠萼不準拿去如意館。此人不但偷了我的畫,還將畫送去了畫館,當真用心良苦。

一線青天綿延向南,天際白雲滾滾。日光奔湧不息,遺忘了高牆下深重的陰影。我忽然想起一人:“紅芯在做什麼?她有沒有往前院來過?”

芳馨凝神回憶片刻,道:“姑娘若不在宮裡,有時她也會到前面來教丫頭們針線。”

我沉吟道:“我的畫會不會是她拿去的?”

芳馨微微一驚:“姑娘可有憑證?”

我冷笑道:“我若有憑證,一早便將她趕出永和宮了。姑姑務必去如意館問清楚,當初是誰送了那幅畫去的。”

芳馨道:“若真是紅芯拿去的,姑娘要如何處置她?”

我冷冷道:“趕出皇宮,永不再用!”

芳馨點頭道:“正該如此。”

我笑道:“姑姑倒不為紅芯求情?”

芳馨正色道:“姑娘已原諒了她一次,仁至義盡。若她還不知悔改,就該嚴懲。趕出宮不過是極小的懲罰,依宮規,忤逆的奴婢,打死也不為過。”

我笑道:“我要她的性命做什麼?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

芳馨欠身道:“姑娘仁慈。”

說話間已到了定乾宮的西側門,大書房裡傳出孩童琅琅的誦書聲,是高曜在讀《孟子》。

“士之失位也,猶諸侯之失國家也。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蠶繅,以為衣服。犧牲不成,粢盛不潔,衣服不備,不敢以祭。惟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