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蒼白的臉,滿頭的冷汗,死死抓住床單的手,足見在這個孩子心裡有多大的創傷。
連惜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這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眼神幽暗地望向窗外,彷彿帶了些許陰鷙一般狠狠說道,“不是都說血濃於水嗎?不是都說虎毒不食子嗎?為什麼李彥宏可以對我這樣狠,為什麼……”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消泯於無。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就在這一片無聲中,一句嘆息悄然響起——
“因為,他根本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所以,他可以不顧你母親的死活,騙了她的錢又將她拋棄;所以,他可以不顧及你的感受,只考慮那對兄妹的喜樂。只因為,你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秘密,葉文彰原本是打算埋藏一輩子的。李家欠連惜的,他自會為她討回來。但是,他不想讓連惜捲進來。
這個女孩已經苦了太久了,他希望她以後的人生都是光明和坦途。如果痛一次能讓她徹底釋懷,那麼,他願意當這個惡人,揭開那層塵封的歷史。
更何況,這對他也並無壞處。
而連惜在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毛病。她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白露出來,趁著有些空洞的黑眼珠,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人造模型。
“你、你說什麼……”她喃喃自語著,突然神經質一樣站起身,厲聲喊道,“你胡說!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你胡說!你胡說!”
相較於連惜的色厲內荏,葉文彰的表情是極平靜的。
他深深地看著連惜的眼,默不作聲,直到她自己慢慢平和了下來,才輕聲道,“我沒有騙你。十八年前,在蓉姨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
連惜看著他篤定的樣子,身子無力地跌坐了回去……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獨自出門的連蓉在偏僻的小路上被歹人襲擊昏倒,醒來後已經失去了清白,腳上受了很嚴重的傷,根本無法走路。幸好,遇到了剛剛打工完準備回家的李彥宏。
他將她送回葉家,由於天太晚,就暫時住到了那裡。
李彥宏雖然窮,但能看出受過一些不錯的教育,談吐得體。一來二去的,竟和連蓉成了朋友。
連蓉的厄運並未到此結束。一個多月後,她竟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並且由於胎位不正的緣故,醫生斷言如果強行流產的話,可能會導致終生不孕。
連蓉萬分痛苦,一度想到了自殺。就在這個時候,李彥宏再次挺身而出,說自己願意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連惜已經沒有一點反應了。不,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知覺。
她呆呆地看著背景華麗的電視牆,只覺渾身冰冷一片。客廳空調吹出的涼風,彷彿化成了有實質的冰刀,順著毛孔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心臟。
原來,她竟是一個強。奸犯的孩子嗎?
父親對她的冷漠,母親在遭受了那樣的對待後居然不報案。所有的所有,她都明白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這真是太好笑了!”半晌過後,連惜突然咻地一下站起身,瘋了一般地放聲大笑。
她一手捂住肚子,樂得前仰後合,好像隨時都會摔到地上一樣,“我怎麼還有臉怪他?!我一個野種……哈哈哈!”笑著,笑著,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她腳步踉蹌地返身回屋,沒有再說一句話。
連惜離開後,莫飛從門廳走了進來。他有些擔憂地看向樓上,對葉文彰問道,“葉先生,要不要找人盯著她?我看她的樣子,有點……”
“不必了。”葉文彰面容沉靜,眉梢間甚至帶了點幾不可查的笑意,低語道,“她沒有那麼脆弱。給她一點時間,她能想通的。”
是啊,能獨自熬過市井的艱辛,熬過寄人籬下的屈辱,一心忍耐只為了出人頭地。這樣的一個女孩,又怎麼會是簡單的人物?
第二天,連惜沒有出門,劉嫂送進屋的飯菜也沒有動。葉文彰聽說後,只是擺擺手,說:“由她。”
第三天,是高考的日子。葉文彰一邊翻著一份檔案,一邊坐在客廳裡等她。
鐘錶滴答作響,時針很快就過了8。他倒是巍然不動,莫飛卻急得要跳腳了。
“葉先生,快要遲到了。要不要我上去叫一下她啊?”
前幾天他一直在家,自然看得出連惜為了高考非常努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