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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哦!哦!動身!”蓬佩說,“子爵先生想到了嗎?一場可怕的暴風雨就要來臨。”

“蓬佩,你在那裡說些什麼呀?”裡雄說。

“天上沒有一絲雲彩。”

“可是,夜裡我們會迷路。”

“你們要走的只是一條大路,要迷路也難。況且,又有皎潔的月光。”

“月光!月光!”蓬佩低聲嘟咕道,“你很清楚,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我,裡雄先生。”

“當然,”裡雄說,“一個老兵嘛!”

“在我們同西班牙人交戰時,我在科爾比戰役中受了傷……”蓬佩神氣活現地又說。

“我們再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不是嗎?那好!這就好極了,因為子爵先生並不是完全放心,我要告訴你這一點。”

“哦!哦!”蓬佩臉色蒼白地說,“你害怕了?”

“別講我,我正直的蓬佩,”年輕人說,“我瞭解你,我知道在人家尚沒有對我動手之前,你就讓人家給殺死了。”

“也許,也許,”蓬佩又說,“如果你過於害怕的話,那就等到明天走吧。”

“不行,我的好蓬佩。把這個錢袋子搭在馬背上去,我片刻之後下去找你。”

“夜裡帶這麼大數目的錢走路,”蓬佩掂掂錢袋的重量說。

“沒有危險。無論如何,裡雄這麼說。好了,看看手槍裝進馬鞍兩旁的皮套裡沒有?佩劍入鞘了嗎?短筒槍掛在吊鉤上了嗎?”

“你忘了,”老僕人挺起上身說,“一個終生當兵的人,是不會讓人當場抓到錯的。是的,子爵先生,每件東西都歸整好了。”

“你看,”裡雄說,“有這麼一個同伴,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一路順風,子爵!”

“謝謝你的祝願,但是,道路是漫長的,”子爵說著,作出一個焦慮的動作,這並不能驅散蓬佩那種雄糾糾的神情。

“啊!”裡雄說,“所有道路都有個開始與結束。―轉致我對親王夫人的敬意;告訴她我終生都是屬於她和德·拉羅謝富科先生的;別忘了那有關的兩個詞―‘波爾多―可以’。我,我要去拖住卡諾爾先生。”

“喂,裡雄,”子爵見裡雄的腳已踏上第一個臺階,伸手拉住他又說,“如果這個卡諾爾果真向你說的,是位正派的上尉和貴人,那麼你為什麼不試圖把他拉入我們的黨派中呢?他既可以到尚蒂利找我們,也可以在路途中趕上我們;我對他也可以說是有點認識了,可以作他的介紹人。”

裡雄帶著異樣的微笑看了看子爵,他大概從裡雄的神情中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因此連忙對他說:

“不過,裡雄,別把我的話當回事,你認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再見!”

他與裡雄握過手後,急忙走進他的房間中,既怕裡雄看到他臉上驟起的紅雲,也怕被卡諾爾聽見,此人高聲大氣的聲音能一直飛到二層樓上。

他讓裡雄下了樓,蓬佩顯然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提著箱子跟著下樓,讓人不去懷疑箱子裡裝有貴重的東西。停了幾分鐘之後,子爵有些猶豫,看看有沒有忘了什麼東西,然後滅掉蠟燭,也小心翼翼地走下樓,以膽怯的目光向一樓一個房間的門縫裡望了一眼;接著,穿上蓬佩遞給他的一件厚大衣,腳蹬著僕人的手,輕輕跳上了馬,微笑著責備了老兵動作太慢,然後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在裡雄走進卡諾爾住室中時,男爵大為高興。他正半躺在椅子上,證明自己並不記仇。在小公爵剛才在做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時,他大概在消磨時間。

餐桌上,兩隻半透明的、曾是裝滿酒的杯子之間,有一個矮粗細頸玻璃瓶,裡面填塞著蘆竹;四支蠟燭發出明亮的光,光束中閃爍著黃玉和紅玉的色彩;一種科利烏爾的陳年老酒刺激人的味覺器官,有很好的幹無花果、幹杏子、誘人的乳酪、糖漬葡萄,顯示出主人有關的算計,兩個空杯和一個半滿的酒杯說明他計算得十分準確。實際上,可以肯定,不管什麼人只要動了這撩人的餐後點心,不管他有怎樣的節制力,也一定會痛飲一番酒。

然而,卡諾爾並不是自炫是一名吃粗茶淡飯的隱修士……也許又因為他有胡格諾派教徒的身分(卡諾爾生於一個新教派家庭,他或多或少信奉父輩的宗教);也許,我們以為卡諾爾作為胡格諾教派人,不相信那些飲涼水、吃草根、妄圖登天的虔誠隱者們的列聖品。因此,卡諾爾對這一切很傷心,甚至很愛它們。他對一頓豐美晚餐的香味從來不會無動於衷。看到這些形狀特殊的酒杯,看到這些紅、黃、綠的軟木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