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他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不免有幾分煩躁,“好,我告訴你。我幫你找秘書,不是讓你有機會因私誤公;我要你結婚成家,更不是讓你去動陸歸鴻的人!”
他臉上一冷,立時反駁:“首先,那件事不是她的錯,換了其他人,我也是一樣處理;其次,這半年裡,陸歸鴻從來沒有回過S城,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說明什麼問題?你認識她才幾天?對她又能瞭解多少?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的臆想!”本想點到即止的耿靖澤終於上了火,“你是鬼迷心竅什麼都顧不上了,我可打聽得一清二楚。你在外頭讀書的那幾年,陸歸鴻在這裡從本科唸到碩士,唯一承認過的女朋友只有她一個!”
“那又如何?”他在唸書時也交過女友,也曾有真心實意愛過的人。而作為易漱瑜的上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兩點一線的作息,她目前的生活平乏到幾近空白。
“還不夠是不是?”他骨子裡透出的罕見桀驁讓耿靖澤倍感陌生,更憑空生出幾分把握不定的惶惑,“我的話你可以不當回事,你那拜把兄弟自己說的話總不會有假吧!陸歸鴻對她的用心之深,長了耳朵的都聽得明白,更何況他曾親口告訴我,易漱瑜畢業後,所有的事務都是經由他的安排,包括推薦她來GS。你倒是用你的好頭腦分析分析,陸歸鴻是什麼人?他一向閒雲野鶴不受約束,要憑什麼樣的關係才能讓他做到這一點?!”
耿清澤默了默,隨即道:“沒用的。她不會喜 歡'炫。書。網'歸鴻。”
“不喜 歡'炫。書。網'還住著他名下的房子?”耿靖澤被他噎得幾乎笑出來,“是不是一定要這樣得來的感情才會讓你有成就感?我提醒你耿清澤,易漱瑜不是夏如風!你可以對黎紀葳毫無顧忌,但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拆了兩家三代的交情!”
耿清澤猶如被點了啞穴一般,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看著自己的大哥,眼裡冰冷又倔強,突然一揚手,紅檀木茶几上的玻璃杯“啪”地跌在地板上。
不一會兒,外頭響起了敲門聲。耿靖澤走過去開啟門,說了兩句又將門關上,再度回到他跟前時,已是一如尋常的溫和神態。
“清澤,聽我一句。”耿靖澤按住他的肩,語重心長,“天涯何處無芳草。趁自己還沒有陷得太深……”
他站起身,拂開他的手,跨過那堆碎片,走出書房時重重摔上門。
額上的溼毛巾已被換過三次。原來只是在高架上兜一兜風,在天台上坐一坐,他竟真的病了。
還記得小的時候,但凡有個感冒咳嗽,長輩們如臨大敵,他卻暗自高興得不得了,因為那樣不僅不用上學,不用做作業,不用去做一切不願意做的事,而且可以以此為挾,提出各種各樣平時無法獲得准許的要求,所得的快樂和滿足足以抵消所有的病痛。而不像現在,即便是從頭頂煎熬到了腳底,該做的還是要做,該說的不得不說!
他拿開毛巾,從床上翻身坐起。守於一旁的易漱瑜趕忙上前,將一杯溫水遞給他,“要不要去醫院?”
他慢慢喝完擱下杯子,搖了搖頭。她又試了試他額上的溫度,“還是要吃些退燒的藥,我去拿。”
他不說好,也沒有表示反對,只將手稍稍一抬,她一個站立不穩便跌進他的懷抱。
略嫌沉重的呼吸貼著耳後傳來,她懵然中有些燥熱,更多的是迷惑,於是嘗試著掙了掙,腰間已被他的手臂環得更緊。
她小心地將手覆在他的手上,弱聲問:“怎麼了?”
身後沒有回答。他抱著她,像是方才一般睡著了,手裡和身上的溫度幾乎教安然枕在肩頭的她昏昏欲睡,迷濛中似乎聽他叫她:“易漱瑜——”
“嗯。”
“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他身邊勤勤懇懇忠心不貳的秘書,還是洛陽城裡四德俱全的漱瑜小姐,抑或是別人懷裡婉轉承歡的硃砂痣白月光……
他病中聲如囈語,輕得她根本聽不清楚,側首問:“你說什麼?”
他閉緊雙眼,竭力使字句清晰,“這個房間,以後不要再來了。”
她渾身一震,遽然睜開眼,眼前的每一件陳設都由她親手佈置,瞭如指掌般地熟悉,熟悉到抹殺不了真實,真實到無法提醒她這只是一場夢境。
是她的錯,錯在忘記了幻夢結束後最先該做的是讓自己醒過來。
“知道了。”她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推開,在臂環出現缺口的下一瞬抽身離去。
第24章 斷念(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