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僵直的身體略有鬆懈,他也在溫熱的氣息中定了神,俯首在她耳邊輕聲道:“有我在,沒事的。”
積壓至此的委屈和不安在下一刻氾濫成災,她生怕強忍已久的淚水滾落眼眶,迅疾閉上眼,埋首在他胸前,一動不敢動……
唯有那隻從裙裾上鬆開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第23章 斷念(1)
一天持續不斷的繁忙工作結束後,易漱瑜回到家,吃過飯,泡了澡,將自己拋到那張鬆軟的大床上。
眼前潔白的吊頂上,彷彿重現著天台上的那一幕。她閉上眼,腦海裡定格的還是那一幕。身體已倦極累極,可心意神念卻不願讓她安然休息,迫著她去想那個擁抱,想那個人,想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為她做的每一件事……
輾轉過後,好不容易平復了意識的喧囂,矇矓中剛要睡去,又一下子被枕邊的手機鈴聲驚得清醒過來。
來電的是遲皓手下的那個小助理,“易小姐,老大讓我問一問,耿總的私章是不是在你那裡?”
“是。怎麼?”她起身靠坐床頭,開了檯燈,鬧鐘上顯示九點剛過。
“是這樣的,我們有份定稿的規劃要趕在倫敦下班之前傳過去,底下需要耿總的簽章。老大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可事情緊急,能不能麻煩你來一下公司?”
小助理語速急迫,卻又誠懇無比,似乎是怕易漱瑜不當回事,連遲皓都抬了出來。
易漱瑜想了想,說:“你們先別急。我來聯絡一下耿總,如果他離公司不遠,可以請他直接過去簽字。”
“易小姐你說的是沒錯,”小助理生怕她推辭,比方才更急了,“可耿總的電話老大打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家裡也說他不在,所以,沒辦法了才……”
“我馬上到。”她不待她說完便道。掛了電話,迅速換過衣服出門。
她在設計部用了章,作好登記請遲皓簽字,又回到辦公室將印章重新放入保險箱,卻在不經意的一瞥下,意外地發現總經理室的門開著一道縫。
下班時,耿清澤比她走得早,辦公室的門是她親手關上的……想到這裡,她快速開啟走廊裡所有的燈,放輕腳步朝那扇門走去。
門內並沒有人。
確認了這一點,多少讓她鬆了口氣,隔著門縫定睛看去,熒藍的強亮光點在桌上不斷閃動。她推門而入,沒有再顧那部手機,只憑意識的驅使轉開裡間休息室的門把。
耿清澤和衣平躺在床上,視窗透進的光線不足以看清他的臉,只聽他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床套和蓋被都被他壓在身下,易漱瑜走過去,彎下腰,輕輕叫他:“耿總?耿總……”
他像是受擾般皺了皺眉,並不睜開眼。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倦怠,伸手探過他的額頭,再度輕聲喊他:“耿總……耿清澤,醒醒,耿清澤……”
閉著眼,他清晰地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在床邊站了很久,因為他一直醒著,從她開啟門的那一刻起……
迄今為止,從她的口中叫他的名字,他只聽過三次。
第一次在擾攘的機場;
第二次在寂靜的小院;
這是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一顆心飛上雲端,轉瞬又重重掉跌落墜地,摔得四分五裂卻感覺不到一點疼,只是胸口堵得發悶,悶到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翻來覆去地煎烤……
下午易漱瑜走後,孟之遙來到辦公室,在耿靖澤的追問下不得不道出當日的實情。當時,耿靖澤並未立時表態,卻在一場舉家齊歡的晚餐後,把他叫到書房,繼續在公司未完的話題。
大哥的原話他還一字不落地記得。
“C的實力的確同我們還有不小的差距。你說XZ的真正目的在於借勢壓價,也不無道理。我一向對你有信心,當然也相信在這件事上你會有個妥善的解決。可是,清澤——”耿靖澤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適可而止。”
同一個屋簷下做了近三十年的兄弟,他不會不知道他話裡所指,坦然道:“我是認真的。”
耿靖澤的淡笑不無譏誚,“我就怕你認真。”
他一向自律,不覺得自己在這上頭有任何惹人詬病的言行,更不明白一直以來對他頗為認同的大哥為何要否定他的選擇。“以前,是你一直敦促我考慮個人問題;現在,人也是你找來的,你總要給我個反對的理由。”
“你要理由是吧?”耿靖澤見點他不透,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