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和殺戮,關鍵是贏得戰鬥。克勞塞維茨,這個生前落魄,死後殊榮的普魯士軍事哲學家說得好:克服敵人的現有手段和意志力,就可以打垮敵人。
而查爾斯·惠特尼中校現在又有多少手段和多大的意志力呢?
他必須解出這個方程式。
休 伊·萊頓上尉滿臉汗水,俯伏在沙灘上。日軍的火力壓得他抬不起頭來。他四顧左右,在他們A連應該登陸的一段灘頭上,只有稀稀拉拉四十來個人。他的一個裝備 精良、士氣旺盛的二百人連隊,不知是死光了就是衝到其他灘頭上去了。這些虎口餘生的陸戰隊士兵們,同他一樣,死扒在彈坑裡或沙丘後面不敢動一動。日本機槍 手彷彿在試驗他們九二式重機槍的超負荷效能,按每分鐘五百發的速率,無休止地射擊。休伊估計這個打法,不等天黑,子彈就會告磐。但後續部隊無法登陸,整個 “電流”的命運就靠他們這群散兵遊勇了。
休 伊的指揮風格不象惠特尼那樣謹慎保守,也不是艾倫·李那樣粗野勇猛。他屬於簡單實用的軍官一類,似乎天生就會打仗。他慢慢爬入一個個彈坑,尋找自己的部 下。結果,大部分是其他連隊計程車兵。在一個坍塌的日軍機槍巢邊,他聽到有人用英語在裡面罵娘。他聽出那是他連裡的西德羅·奧裡森,一個紅頭髮紅鬍子的下 士,打仗足智多謀,外號“小查理”。
“小查理,是你嗎?”休伊喊。他要是不開口,奧裡森興許會把他當日本人打死的。
“喚,休伊先生,看到您活著,我很高興。”
“ 打死我的於彈也許還沒有造出來。”休伊滾入那個廢機槍巢。他發現裡面很寬敞,子彈完堆積如山,一踩就要滑倒。在彈殼堆裡,有一挺炸散了架的重機槍。機槍旁 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日軍屍體。上帝!這還是休伊在貝蒂歐上發現的第一個日本人呢。仗打了半個多小時,美軍屍橫遍野,他們彷彿在同黑暗中的魔鬼作戰。
“奧裡森,”連長拍拍下士的肩膀。“你幹得真棒,說說看,你是怎麼殺死這小子的?”
奧 裡森裂嘴一笑,露出發黃的大牙:“我剛上岸,這王八蛋就在我頭上開槍,震得我腦袋嗡嗡響。他的射界很窄小,打不上我;而我用手榴彈也炸不上他,他媽的那射 孔太深了。”他揀起一塊散丟在子彈堆中的TNT炸藥塊。“先生,我把這玩藝兒紮在卡賓槍頭上,像長矛一樣戳到射孔裡,就這麼把他幹掉了。呸!真費勁。我說 連長先生,咱們‘海魔’攤上打塔拉瓦算是倒了八輩子黴。我在船上算命,三次都是梅花八,太不吉利了。”
休伊仔細察看這座暗堡,昏暗中,又發現了另一個洞口,陰森森的,不知通到哪裡。他摘下鋼盔,搔搔頭髮,對奧裡森下士說:“嗨,小查理,咱們往這裡鑽鑽怎麼樣?”
奧裡森長長打了一聲口哨:“我說先生,行。與其在沙地上挨槍子兒,不如在這裡試試。他孃的,該死在塔拉瓦,躲也沒用,我的一個老鄉傑克遜死在灘頭了。我不多殺幾個黃猴子也對不起他。”
休伊爬出工事,冒著彈雨,爬進一輛毀壞的兩棲車,它就在暗堡邊上,被地雷炸壞了。上尉拖開一具屍體,找到一箱子TNT塊和引信,拖入工事。奧裡森把那日本兵的衣服剝下來,,把屍體丟出去。他一邊撕日本軍裝綁紮那些肥皂一樣的黃色炸藥塊,一邊嘮叨:
“我說先生,人家外國人總說咱們美國佬辦法多,其實多個屁!我們在索羅門群島遇上了日本人的地堡;圖拉吉島是設在巖洞裡的;卡納爾是用圓木和泥土堆的,我們就是沒辦法。只能硬衝上去用這鬼肥皂塊來收拾。”他用帶子把引信扎到炸藥塊上。
“上尉先生,我們將來在東京灣登陸也用這玩藝兒嗎?”他掂了掂每個炸藥塊的重量,苦笑一聲:“讓他媽日本人也笑話咱們!”
所有的帶子都用上了:水壺帶、衝鋒槍帶、急救包的繃帶,他們簡單適用地搞了幾個手雷。
奧裡森帶頭在前面走,休伊上尉跟在後面。這條蓋溝很狹窄,有的地方被炮彈震塌的鬆土埋起來,曲曲折折,有時要匍匐而行,有時要用手扒土。裡面昏黑,一股嗆人的硝煙味。好在日軍並沒有注意他們。日本人正全力對付不斷衝上灘頭的陸戰隊士丘
蓋溝盡頭處是一個暗堡。光線微明,隱約看出兩個日軍把著重機槍拼命射擊。奧裡森正要模過去,突然,一個依在牆上的日本傷兵發現了他們,尖叫了一聲。
奧裡森一下子丟進去兩捆炸藥,僅僅來得及滾回蓋溝。天崩地裂一聲,休伊失去了知覺。
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