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這是非洲上空特有的滿月,既像一顆碩大無朋的珍珠,光彩奪目,又如雨後的帕爾山岩,晶瑩透亮。他情不自禁地想著,終於又回到故鄉,真是太好了。當詹尼·杜普里再次閉上雙眼,離開人世時,他是心滿意足了。
清晨5 點半鐘,遙遠的地平線上空晨曦微露,曙光掠過大地,總統府裡忙碌著的人群無須再亮著手電了。院子裡這會兒看上去要令人心情舒暢得多。這倒不是那一線曙光照射的結果,而是因為裡裡外外已徹底收拾過了。
他們把弗拉明克的遺體抬進總統府內,安置在一樓的房間裡;旁邊躺著由三個非洲士兵從海邊公路上抬回來的詹尼·杜普里。陣亡的還有約翰尼,他顯然是一眼看見金巴總統的那個白人保鏢時怔住了,中彈身亡的。幾分鐘後,弗拉明克也倒在了這傢伙的槍下。三個人肩並肩地躺在那兒。
塞姆勒領著夏農來到二樓的一間大寢室裡,打著手電指給他看了看自己在夜間戰鬥中一槍潦倒的一個人,當時此人正想爬出窗外逃生。
“不錯,他就是金巴。”夏農頷首道。
這位死去的總統的侍從人員中,只有六個還僥倖活著,突擊隊員們在一間地下室內發現他們的。當時他們正擠成一團,瑟瑟發抖。至於他們在炮彈凌空砸下時,何以會想到藏身於地下室內揀條活命,與其說是急中生智,倒不如歸於逃生的本能。這幾個俘虜正好用來打掃戰場。僱傭兵們在仔細搜查總統府主樓所有的房間時,順手將金巴的那些親信、隨從的屍體,全部拖出來扔進了後院。那扇被弗拉明克的火箭彈擊毀的大門實在無法替換,因此他們乾脆從主樓一間大廳裡,拉出了張地毯掛在大門口,權且遮掩一下院內的景況。
凌晨5 點時,塞姆勒開著一艘小艇,後面拖著兩艘,駛向“托斯卡那號”。他事先曾用暗語透過步話機和船上進行了聯絡,告訴他們迄今為止一切順利。
在6 點半鐘,他又開著那三艘小艇返回岸邊,隨他前來的還有那個非洲博士。小艇上滿載著迫擊炮彈,80支和睡袋內的軍裝捆在一起的自動槍,以及將近一噸子彈。
遵照夏農下達的指示,沃爾登伯格船長在6 點鐘時,透過“托斯卡那號”上的電臺,用恩丁此時正在收聽的頻率,反覆播送著三個詞:“扁瓜、木薯、芒果。” 意為:“行動正按計劃進行,一切順利,金巴已死。”
那個非洲博士看了一遍總統府後院內慘不忍睹的景象後,嘆息著說:“我想這大概是不得已的吧!”
“是的。”夏農證實道。然後,他請博士立即著手進行他份內的工作。
到上午9 點鐘,城裡已平靜下來。除了那些暫時沒來得及埋葬的文杜兵的屍體外,戰場已基本打掃乾淨。夏農下令把兩艘小艇開回“托斯卡那號”,吊上甲板放進船艙,第三艘小艇則藏進了距港口不遠的一個小灣裡。炮陣地上的彈殼已全部搬走,迫擊炮抬回了總統府裡,照明彈發射器和幾隻空炮彈箱乾脆扔進了海里,所有的武器裝備和人員都進人了總統府。這場激戰雖然把總統府內打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但從外面望,除了主樓頂上有兩處被炮彈炸飛了的屋簷、正面三個被打碎的窗戶和火箭彈擊毀的大門外,很難看出這兒曾發生過一場惡戰。
10點整,塞姆勒和朗加拉蒂來到主餐廳,僱傭兵首領夏農,此刻正在這兒吃著從總統專用廚房裡找來的麵包和果醬。兩人各自彙報了他們搜查的結果。塞姆勒告訴夏農,廣播電臺播音室除牆上有幾個彈孔外,其他均完好無缺,無線電發射機仍可使用。金巴私人地下密室的房門,在幾排槍彈的掃射下終於洞開。室內靠裡放著個保險櫃,裡面看樣子裝的是贊格羅國庫的全部財寶。四周靠牆垛著這個國家所有的軍火、武器彈藥,足夠一支兩三百人的軍隊打上幾個月。
塞姆勒報告完後問夏農:“我們現在該幹什麼?”
“現在等著吧。”
“等什麼?”
夏農好一會兒沒吭聲,手裡拿著根用過的火柴梗剔著牙縫,心裡惦念著並排躺在樓下的杜普里和弗拉明克,還有從此再也不能隨他一起戰鬥的約翰尼。朗加拉蒂在一旁慢吞吞地在左手腕皮帶上磨著匕首。
夏農終於啟齒道:“等待新政府。”
下午剛過1 點,西蒙·恩丁乘著一輛美製一噸輕便卡車來到了贊格羅首都。車上還有一個歐洲人,恩丁坐在他身邊,手裡緊握著一支大口徑獵槍。當卡車駛下沿海公路緩緩地向總統府大門開來時,夏農聽見了汽車的馬達聲。大門口還掛著那塊地毯,空氣又間又熱,地毯懸在那兒紋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