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像是要擁抱總統府前堅實的大地。
這時,空中最後一顆照明彈熄滅了。
大個子詹尼·杜普里射完第10枚、也是最後一枚照明彈後,直起腰大吼一聲“森迪!”
他連喊三遍,僅僅幾步外的森迪才聽見,他們三人的耳朵都已被迫擊炮的轟鳴和霧笛的尖嘯震了個半聾。他高聲命令森迪留在原地照看迫擊炮和小艇,然後用手示意蒂莫西,叫他一起沿沙灘上的小徑穿過灌木叢向內陸前進。雖然到達時,他在這場戰鬥中射出的火藥,已超過其餘四個僱傭兵加在一起的總和,但他仍然覺得,前去支援自己的戰友是責無旁貸的義務。
再說,他覺得自己並未最後完成摧毀、控制敵人兵營的任務。他曾在“托斯卡那號”上看過地圖,也還記得兵營大概的位置。他倆花了大約10分鐘來到了橫貫半島底部的公路,從這兒向左是兵營,往右通總統府。杜普里帶著蒂莫西走上公路後,向左直奔兵營,兩人各據公路一側,沿這條紅土公路慢慢地向前移動,手裡的自動槍槍口朝前,隨時準備開火射擊。
就在公路的第一個拐彎處,他們撞上了敵人。20分鐘前,當蒂莫西射來的炮彈在一排排茅屋組成的兵營裡爆炸時,約Zto 名金巴手下計程車兵從夢中驚醒,倉惶逃出兵營,竄進夜幕之中。然而,有12個士兵後來又在黑暗中重新聚集在一起,站在拐彎處的路邊上,像是在小聲爭論什麼。要不是因為耳朵已被炮聲震了個半聾,杜普里和蒂莫酉早就聽見他們的嘀咕聲了。在看見他倆前,這幫傢伙正擠成一堆,站在棕樹的陰影下。其中10個赤身裸體,看樣子是直接從被窩裡爬起來逃命的,另外兩個卻全副武裝,顯然是崗哨。
前一天夜裡下的傾盆大雨溼透了地面,因而使蒂莫西射出的12發炮彈,落下後陷進土裡太深,爆炸時未能充分發揮威力。大概正因為如此,眼下聚在路邊拐角處的這些文杜兵,還能在抱頭鼠竄的當兒,多少想到帶上點東西,其中一人還拎著顆手榴彈。
這些傢伙一眼瞧見杜普里臉上塗的黑顏料被汗水沖掉後露出來的道道白痕,頓時嚇得不知所措。正是他們這種舉動,使得杜普里一下子醒悟過來,他大吼一聲“開火!”隨即端槍猛掃。四個傢伙被他手中自動槍噴出的火舌攔腰打倒,其餘八人在掉頭逃命時,又有兩個被杜普里的槍彈追上,倒在樹叢中。那個拎著手榴彈計程車兵狂奔了兩步,回過頭把它摔了過來。他過去不但從未扔過手榴彈,甚至連看都沒看過怎樣使用這玩意兒。儘管如此,這顆手榴彈仍然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驕傲與幸福,使得他夢寐以求,有朝一日能用上它。
手榴彈飛上天,超出了視野,落下時,剛好砸在蒂莫西的胸脯上,這個非洲老兵在向後倒下的同時,本能地一把抓住了這個東西。他坐在地上細細一看,才認出是顆手榴彈。就在這一瞬間,他發現那個扔手榴彈的笨蛋竟忘了拉弦,有一次戰鬥中,他親眼見過一個僱傭兵接住敵人拋來的手榴彈後立刻把它甩回敵群,於是他一躍而起,拉掉彈弦,使盡平生之力將它摔向正在逃命的文杜兵。
手榴彈第二次被拋進半空,但這次落下時撞在一顆樹上,只聽響起一下沉悶的撞擊聲,它被反彈回來。就在這時,詹尼·杜普里衝上前去,手中的自動槍剛剛換了一個新彈匣。蒂莫西大叫一聲想引起他注意,可杜普里一定是把這當成了蒂莫西的歡呼聲,他向樹林裡衝了幾步,一邊跑一邊仍在端槍射擊,手榴彈在他身邊僅僅兩英尺外爆炸了。
當時的印像他已記不真切了,只覺得眼前火光一閃,緊接著一聲巨響,自己像個布娃娃似地被人一下子摔到一邊。隨後他一定是失去了知覺,待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露天的紅土路上了,有誰正跪在他身旁,輕輕地晃動著他的頭。他感到嗓子眼裡熱乎乎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異常舒服、催人慾睡的感覺,和他兒時有一次發高燒半睡半醒時的經歷一模一樣。他能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身旁對他懇切地不斷重複著什麼話,但遺憾的是,他已無法分辨出那是在說“對不起,詹尼,實在對不起,我真對不起你……”
他能聽清自己的名字,但僅此而已。他覺得這不像是自己民族的語言,根本不同,而是一種別的什麼話。他用力睜開眼皮,轉動眼睛,看著抱住自己的那個人。藉著樹下若明若暗的光線,他看清這是一張黑臉膛兒,不由地微笑了一下,用他自己民族的語言相當清晰地說了一聲“皮特,你好”。
他睜大雙眼,看著頭頂上棕櫚樹層層茂葉之間的縫隙。此時雲消霧散,皓月當空,銀輝灑滿大地。他嗅著雨後路邊花草的芳香,望著空中高懸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