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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桓已率主力突破防線,向西面夷陵逃去。鍾叔棄舟上岸,率三千風雲騎追殺殷桓。”

“殷桓主力多少人眾?”

“據軍報所說,不下五萬。”

郗彥聽到此刻,面色更寒,至前庭書房換上戰甲,吩咐侍衛先行飛騎出城,傳命前鋒營士卒整裝待發。將要走時,想起一事,不得不轉身折回來,拿起書案上一瓶藥散服下。阮靳早知他的心思,及時送來一囊溫酒,囑咐道:“荊西地勢險惡,毒瘴甚多,切記窮寇莫追!”

郗彥一語未發,執過酒囊,至府外騎上戰馬,急鞭而去。

因時間緊迫,距離又遠,郗彥未點步兵,只讓謝粲領著前鋒營八千騎兵隨行。一路追風趕月,塵土漫揚山道,謝粲揹負著長御弓和玉狼劍兩件重物,緊隨郗彥身側,不時偷瞥他凝重的臉色,滿心疑問,卻又不敢亂問。

這一路,全軍上下皆是沉默,唯聞馬蹄重踏貫穿山嶺,驚風掠過懸壁肆意咆哮。心中的極靜與身外的極噪不住衝突,每個人皆被壓抑在這不可逆轉的雙重洪流之下,氣血沸騰,直想放聲嘶叫。及至亥時,遙望見遠處蒼原上燎騰的紅光、沖天的殺喊,諸人心中難以排解的躁動終於被徹底點燃。

郗彥看到遠方戰局,卻駐馬停了停,高處觀望片刻,微微擰眉。

“荊州軍為何是轟散四逃之勢?”謝粲看著蒼原上亂作一團的戰場,努力分辨各方形勢,疑惑不已道,“那戰場中央飄飛的藍色旗是西蜀軍旗,還有西蜀皇子祖偃的大纛……元帥,蜀兵怎麼來了荊州?”

任他如何發問,郗彥隻字不言。謝粲橫他一眼,再望去戰場上,忍不住仍是低低嘀咕:“圍困風雲騎的多為蜀兵,荊州軍四處逃散,繼續爭戰者不過一二,看來西蜀是決意要報靈壁坑殺之仇了……”他忽然語歇,看著戰圈中那個一馬當先、所向披靡的西蜀大將,隱約覺得是似曾相識,窮盡目力,待看清那在紅光下華彩四射的流金白玉面具,腦中轟地一響,咬牙切齒道:“夏侯雍,靈壁之圍中他竟未死?!”

“原來祖偃也來了……”郗彥若有所思,冰寒的面容至此才鬆緩了幾分,淡淡出聲道,“謝將軍。”

“末將在!”跟隨他身邊久了,謝粲無須他吩咐,已明白其意,取下背上玉狼劍,一拍馬背,呼喝大軍隨之衝入蒼原,沿途所遇荊州士卒,橫劍立斬。不過一刻,飛濺的血液已浸透了他的袍袂。

亂戰之中,處處是慘哭哀嚎。那紫袍少年將軍卻如同是蛟龍入海,翻騰舞躍,透著不可爭鋒的英勇驕傲。八千鐵騎跟隨其後,猶如淹沒萬物的洪潮,遍踏整個戰場,直奔烽火最盛處。

戰局中的諸方自察覺了突發狀況,力量本寡的風雲騎見到援軍,愈戰愈勇,近萬蜀兵與剩留的荊州軍無一不與北府兵有深仇大恨,殺紅了雙眼,屍骸橫陳,也無人願退半步。

蜀將夏侯雍望見謝粲,更是恨意盈胸,眼下也再容不得旁人,緊勒馬韁橫衝而來。謝粲卻不慌不忙地搭起長御弓,仰天放出四支長箭,將祖偃的四面大纛全部射落,而後迎著破風飆至眼前的槍鋒側開腦袋,斜身拔出玉狼劍,揮臂擋住夏侯雍的攻勢。

二人都是年輕氣盛的好戰少年,一經交手,鋒芒四濺,雖則各自恨不能一招結果了對方的命,卻也心知肚明彼此的武藝正在伯仲之間,嚴陣以待,無人敢小覷對方絲毫。正殺得興起時,蜀兵後方卻猛然傳來“救駕”的呼聲,夏侯雍心中一凜,朝謝粲虛晃一槍,恨恨道:“下次必取你性命!”

謝粲朗聲大笑:“我卻今天就要你的命!莫逃!”想要追上夏侯雍,無奈馬前圍攏過來數十名蜀兵,待殺盡眼前的敵人,抬頭一望,那身銀甲金袍已在百丈之外。

“便暫留你一命!”謝粲悻悻道,待朝夏侯雍趕往的蜀軍後方望去,不禁愕然失色。

雪白甲衣,黑綾大氅,那人孤騎奔入敵陣中,如入無人之境。雖上千蜀軍將長矛槊刀朝他橫刺過去,卻擋不住他分毫。誰也看不清他如何殺人,只望見那條人影幽如鬼魅,輕如長煙,手擎長劍幽光靜謐,劃過眼前時,只是衣袂挾風的悄然動靜,那寒鋒卻已銳利遮蓋滿天月色、滿地紅光,讓自己眼前淪為再也無法醒來的黑暗。殺戮下的血霧籠罩他的周身,戾氣陰厲如自地域而出的修羅,伸手索命,翻雲覆雨,只是頃刻,便將蜀皇子駕前的守軍屠殺殆盡。

縱是夏侯雍率大軍飛馳回援,及到後軍,卻見那人的長劍早已抵上祖偃的脖頸。他救駕心切,掄起長槍便自那人背後攻去。豈料那人頭也不回,左袖微揚,槍鋒便被一股柔力禁錮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