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我想,現在我應該說是個小夥子了——我為你而感到自豪,我親愛的。就這樣很好。喏,特洛,愛妮絲,讓我們來正視貝西·特洛伍德的問題吧,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得出,愛妮絲一下臉色變得蒼白,她很注意地朝姨奶奶看。姨奶奶拍拍她的貓,也很注意地看著愛妮絲。
“貝西·特洛伍德,”一向不談自己財產問題的姨奶奶說道:“——我說的不是你姐姐,特洛,我說的是我自己——曾有一筆財產。它有多少無足輕重,它足以維持生活。它還有些富餘,因為她有點儲蓄,又加上了一點。有一個時期,貝西用她的錢買國內公債,後來受了代理人的勸,用來做以不動產為抵押的貸款。這生意做得不錯,獲利也不少,直做到貝西把借出去的債全收回。我這麼談貝西,就像她是條軍艦似的。行了!於是,貝西得審時度勢,從事新的投資了。而這時,她的代理人不像舊時那麼有經營頭腦了——愛妮絲,我指的是你的父親——於是貝西認為她自己比代理人聰明些,就心血來潮要自己投資了。這一來,她把資金投入一個國外市場,”姨奶奶說道,“後來才知道那市場很不好。起初,她在礦業方面失利,繼而在潛水業方面失利——打撈寶藏成為那種湯姆·泰特勒式的胡鬧①,”姨奶奶揉揉鼻子說道;“再後來,她又在礦業方面失利,最後,她在銀行方面也失利,這就使這事到了個頭。開始,我不知道銀行股票的價值,”姨奶奶說道;“我相信那票面值是最低的了;可是那家銀行在地球的另一頭,據我所知,變空了;不知怎麼回事,它瓦解了。它再也不會、再也不能付一點錢了;而貝西的錢全在那裡面,於是就在那裡走到了頭。還是少說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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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西班牙和直布羅陀海峽之間以一塊叫湯姆·泰特勒的地方為界,後該地為英屬。
姨奶奶做了這番富於哲學性的結論,就得意地朝愛妮絲看看,愛妮絲的面色也慢慢恢復了。
“親愛的特洛伍德小姐,這就是所有的故事嗎?”愛妮絲說道。
“我希望就這夠了,孩子,”姨奶奶說道,“如果還有更多錢可損失,我想,那就一定不只這麼多。我相信,貝西一定會設法再扔出去,成為另一章。可是,再也沒錢了,也就再也沒故事了。”
愛妮絲一開始就屏住氣聽。她面色仍不斷變化,但呼吸自如些了。我當時認為我知道箇中究竟;我當時認為她擔心她那不幸的父親也許要為已發生的事負責。姨奶奶握住她的手大笑起來。
“就這麼多嗎?”姨奶奶重複道,“嘿,是的,就這麼多,再有就是,‘以後她幸福地生活著。’以後也許我還可以再說說貝西的故事呢。喏,愛妮絲,你有個聰明的腦袋。特洛,你有時也有,可我不能恭維你說你總是有;”說到這裡,姨奶奶帶著她特有的神氣向我搖搖頭。“怎麼辦呢?那小屋,平均算,假設每年可得租金七十鎊。我想,我們這麼計算是靠得住的。行了!——我們所有的也就這點了。”姨奶奶說道。有些馬在正要順利前進走很長一段路時會突然停下,我姨奶奶也有這種特點。
“再說,”姨奶奶歇了下又說道,“還有狄克呢。他每年可進一百鎊,不過那當然要花在他自己身上呀。雖然我知道我是唯一理解他的人,我仍寧願打發他走也不讓他留下來卻不把錢花在他自己身上。特洛和我,用我們自己的資產怎麼辦才好呢?愛妮絲,你有什麼說的?”
“我說,姨奶奶”我插嘴說,“我應當做點什麼!”
“你是說,去當兵?”姨奶奶吃驚地忙說道,“還是當水手?我不要聽這種話。你要做一個代訴人。我們這個家不要再遭到任何重大打擊了,對不起,先生。”
我正想分辯,說我並不想把那些養生之道引進家時,愛妮絲問我,她問那寓所租期長不長。
“你說到點子上了,我親愛的。”姨奶奶說道,“除非轉租——但我不相信能這樣——在這裡至少還可以住六個月。先前住的那人死在這兒了。就算六個人住在這裡,必有五個——當然——是被那個穿紫花布胸褡的和法蘭絨袍子的女人害死的。我有點現款;我同意你的說法,最好的辦法是在這裡住到到期,為狄克在附近找一個安身處。”
我認為我必須說明,由於不斷和克魯普太太兜著圈子交鋒,姨奶奶在這兒一定住得不舒服;可她堅持說這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她的大意是:等到第一次火迸時,她會讓克魯普太太嚇得後半輩子都回不過神來。
“我想過,特洛伍德,”愛妮絲猶疑著說道,“如果你時間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