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覺得不安,但是隻敢小聲地喊,“娘?”
“別出來。”母親的聲音壓抑著恐懼,但是卻保持著柔和的聲調,“別出來,舟兒,別怕。捉迷藏的時候要躲好哦,讓娘來找你。”溫柔的語言一遍一遍地安撫過柳柯舟,他乖乖地蜷縮著身體,等著遊戲結束的時刻。
但是沒有。
他瞪大著眼睛盯著那窄窄的透著光的縫隙,等著母親伸進來的手,或是她的帶著笑意的話語:“你竟然在這兒。”
但是沒有。
他等待著,卻等來的是尖叫和重物倒地的聲音,腳步重重踏在地板上而帶來的顫動,和母親的哀求:“別——”
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僵硬,冰涼得像一具藏在床下的屍體。隨著之聲悶響,那些嘈雜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
“。。。。。。娘?”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敢小聲問,“娘?”
沒有人回答。
他努力往外挪動的身體,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擋在縫隙前、阻止了光的投進的物體是什麼。
當他把頭湊上去後,他才發現,那是一雙沒有閉上的眼睛,無光的,渙散著的,沾著血的眼睛。
母親的眼睛。
柳柯舟一下子醒了。
天沒有亮。屋子裡一片昏暗,柳柯舟平躺在床上——他的睡相一向很好,於是睜大的眼睛只能乾澀地盯著屋頂的一片黑暗。
被子沉甸甸地壓在身上,使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身體是熾熱的,彷彿有火焰一寸一寸舔過自己的內臟,他感覺得到脖頸後有冰涼黏膩的汗液在往衣領裡流。他想掀開被子,起身喝一杯茶,然而身體怎麼都無法動彈,只能這樣無助地仰躺在床上,神志依舊沉淪在剛才那個夢境之中。
他很久沒有夢到幼年的事情了。而相比較那之後的生活,夢境中所發生的,不過是一個聽起來略微悽慘的故事罷了。
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不會再次發生。柳柯舟勉強側過了頭,他閉上眼睛,而且心願馬上就要實現,就再也沒有什麼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了。
門外突然響起了三聲輕輕的敲門聲。
柳柯舟心裡一動,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取了搭在床邊的外袍披上,才開口道:“請。”
他的嗓音很低啞,很襯這朦朧的夜色。門外的人發出極短促的笑聲,然後才推開門走進柳柯舟的房間。
“柳宮主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般虛弱,難道是襯月色大好,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人在柳柯舟的床前停住腳步,擋住了大半從敞開的房門中傾瀉入屋的月光。柳柯舟只見得他一個黑漆漆得身影,卻難以細辨對方的面容。
“這見不得人的事情。。。。。。難道閣下做的得,我便做不得?”柳柯舟靠在床頭,將搭在肩上的外袍扯住。
“我怎麼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對方慢悠悠地問,“我只是覺得柳宮主大概在這方面是身經百戰,自然會不自覺地想一想。”
柳柯舟抓著衣服的手一緊,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薄怒。他定了定神,開口笑著說:“那閣下深夜入我房中,難道是想和我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邊便作勢將身上的外袍脫下。
“誒喲,你別嚇我。我對漂亮男人可沒什麼興趣。”那人似乎是真被唬到了,往後退了幾大步,幾乎出了房間,“我是因為有正事兒才來的。”
柳柯舟在心底冷笑了兩聲,“那還是我失禮了。要不要幫您倒杯茶?”
“嘖,柳宮主,我家主上說了,他自是相信您的誠心,只是。。。。。。”那人頓了頓,“誠心到了,自然也要有點表示。”
柳柯舟見對方總算轉上了正題,問得又直白,略微一沉吟,問道:“不知道柳某能做什麼?”
“不知道柳宮主,能否取來罪人蘇叔陽的項上人頭?”
柳柯舟一愣,“你說什麼?”
“我家主上是曉得柳宮主和碧水宮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只怕不明真相的路人為難。若是柳宮主以後想逍遙江湖,不如提頭來見,也好做個見證。”那人笑吟吟地說,“主上不會饒了蘇叔陽,柳宮主不妨順勢而為,皆大歡喜。”
35。
柳柯舟聞言,雖然面上維持著一副平靜的神情,臉色卻不由自主地變了。他微微挺直了背:“蘇叔陽可不容易殺的。”
“可柳宮主武功蓋世,”那人拱了拱手,“更何況,蘇叔陽練得可是碧水宮的雁蕩決……”
“你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