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叔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慢條斯理地斟上兩杯茶,一杯推向夏邑,一杯自己捧起來聞了聞茶香,又放回桌上,才開口道:“我快死了。”
“你別逼我再打你一次。”夏邑將扇子往矮几上重重一拍,“現在我未必打不過你。”
“我雖然內力沒有了,可招式還在。你一個只練過花拳繡腿的就不要試圖自賣自誇了。”蘇叔陽笑了笑,“再說,打贏又如何,你會殺我?”
“別廢話。”夏邑又一拍桌子,“你以為我不敢!”
“那你也沒有什麼機會了。”蘇叔陽看著夏邑,他顯得很平靜,“本來我就離死不遠,你提前給我一個痛快,也不算是殺死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夏邑的臉色真正難看起來了。他本來以為蘇叔陽是在開玩笑,畢竟以他現在生活的模樣,委實不像一個瀕死之人。
蘇叔陽大概是看穿了好友的想法,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問道:“你以為人死前該怎麼樣?”
他見夏邑只是盯著自己,只能嘆氣解釋道:“我又不是想死,但是人總要死的,我也沒什麼辦法。”
“那你把這個給我是為了什麼?反正你要死了,也不至於要叫我火急火燎趕來替你收屍吧。”夏邑將一小塊木牌丟到桌上,“玉清教派出了長老都沒能解決掉你,你還想做什麼?”
“這可是你命人塞給我的啊……這麼難得的機會,不用可惜了。”蘇叔陽伸出手,摩挲著木牌光滑的表面,“夏邑,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喃喃地念出這個詞,夏邑拉過蘇叔陽之前靠過的那張椅子坐下,蘇叔陽要自己幫忙?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對方已經匆匆趕去處理什麼鳥毛了,把他一個人丟在空曠的書房裡。
等到蘇叔陽再一次出現在夏邑的面前,對方已經回過神來,正端著茶喝著。
“真是糟糕,這茶葉大概比碧水宮外那個茶鋪還不如。”夏邑看著瓷杯中沉浮的茶葉說道。
“將就吧,這屋子空置很久了。師父去世以後我就沒來過了。”蘇叔陽重新坐下,“有的吃食也壞了,估計就這點茶葉還能喝。”
夏邑放下杯子,沉默下來。蘇叔陽也不催他,直到他緩緩道:“請令是我給你的,這個自然沒法拒絕。我當然會幫你的忙,不管是什麼,哪怕是……救你出去。”
蘇叔陽面色一喜,就又聽他說:“但是你得回答我的問題。”
“那感情好啊。”蘇叔陽拎起茶壺,給夏邑又倒了一杯綠茶。
“你傷勢怎麼樣了?”夏邑問道。
“不如何。玉清教那幫人太難纏,我殺了他們不少,自己也沒有討到好處,要不誰會往深山裡鑽。這個沒什麼,反正……都一樣。”
“我給你的藥沒吃?”
“你這是散功的吧。”蘇叔陽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錦囊丟在桌上,“雁蕩決一練可不能回頭,我哪裡能吃,吃了沒用還只怕死的更快。”
“不能吃你還帶在身上。”夏邑白了他一眼,將錦囊收了,“白費了我的好藥。”
“這不是……怕後面挨不住了,好歹吃一粒緩緩。”
頓了頓,夏邑又道:“那若是練成呢了?”
“練成?”蘇叔陽聞言笑起來,“不可能。”
“不可能?”
“我不瞞你,碧水宮中的雁蕩決是殘本。它一直都是殘本,”蘇叔陽說,“一個殘本如何練全?”
夏邑一驚,“那你師父……”
“你們只道他練成了雁蕩決……”蘇叔陽拖長了語氣,“開玩笑,他要是真練成了,還能瘋?”
“我可沒想到……”夏邑怔怔地說,“我以為……”
“陸逢本來不是個瘋子,他本來也不喜歡殺人。我不是替他辯解……殺人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有趣的。”蘇叔陽嘆了口氣,“當初滅奇木樓是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人賠罪,後來顧家……你們是怎麼傳的?”
夏邑還未答話,他便自顧自地接下去:“陸宮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為了美人早殤衝冠一怒,所以血洗了顧家,誒呀呀真是紅顏禍水……對不對?”
“其實也沒錯多少。嫁給顧家主的可是有名的魔教妖女李緣川,當年我師父愛慘了她,可她偏偏選了無能的顧遇,最後還不明不白地死了 。”蘇叔陽輕輕咳嗽了一聲,“其實這事兒和我師父沒多大關係,但是……他當時瘋了,所以他受了刺激找了個由頭就去殺人了。”
“……這個故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