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覺得自己被蠱惑,轉過身去換衣服。
雖然是冬天,可是作訓服下面也只不過是一件長袖的棉質T…恤。夏明朗看著陸臻修長的腿,很長,也很直,小腿的線條非常漂亮,腳踝精緻。很奇怪,那些曾經困擾著他的可怕慾念此刻像雲煙般飛散,夏明朗發現他其實也可以很平靜地欣賞著陸臻的身體,就像是欣賞他的頭腦,他的個性,他整個的人。那是一種更為安靜的情懷,像水一樣,悠然而綿長,無孔不入。
夏明朗嘆息,他知道,假如那是一條不歸路,他已經走了太遠。
陸臻把衣服換好站在夏明朗面前,他雖然要高一點,但是偏瘦,所以他們穿同一碼的作訓服,沒有問題,可是然後呢。
夏明朗彎腰把他的衣服撿起來,連同自己換下來的那套一起拎在手裡,在前面帶路。陸臻一臉懵懂,安靜地跟在他身後,無論何時,只要夏明朗願意,他都有一種不用開口就能讓人服從的力量。
冬夜裡靜悄悄的,夏明朗帶著他穿過基地的後門,爬上山,拐過幾個曲折的路口之後轉到了一小片坡地上。陸臻發現已經有很多人等在了這裡,而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是參加了這次行動的人。
陳默從地上站起來,似乎有些意外,說道:“隊長?”
夏明朗指了指身後:“不小心把他也沾上了。”
陳默於是點了點頭:“那開始吧!”
夏明朗把手上的兩套衣服扔到人群中間,陸臻就著模糊的天光看清了,那些全是他們這次出去穿的作戰服。方進砸了一瓶高梁潑上去,劃亮火柴,淺藍色的火苗溫柔地鋪延開,越燒越旺。
沒有一點聲音,寂靜的夜空下只有平靜的呼吸,陸臻看到方進退回去趴到陳默背上,永遠神采飛揚的臉上混雜著哀傷的疲憊,陳默安靜地讓他抱著,手背貼到方進臉頰上。
陸臻往旁邊移過半步,肩膀與夏明朗碰到一起,手指擦過他的手背,溫柔地相貼,乾燥而溫暖。夏明朗低頭看了一會,忽然手掌反轉,緊緊地握住他。陸臻頓時驚訝,轉過頭去看夏明朗,卻發現斯人面容平寂,眼睛裡只有跳動的火光,他不自覺咬住嘴唇,手指用力,與他牢牢握緊。
這是陸臻第一次參加這個儀式,雖然他完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可是看著火光一點點暗下去,在他的心中也開始升騰出某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些染透了鮮血的征衣在火光中消逝,化做墨色的蝶,在夜風中飛舞,最終消失不見。後來,當他真正參與這樣的儀式,卻終於意識到當時的自己是那樣的輕率,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唯有如此,才可埋葬那些沉重的殺戮。
當最後一點火光被黑暗吞沒的時候,夏明朗放開了他的手,陸臻用力張合了一下,發現指節已經有些痠痛了。大家開始三三兩兩地往回走,小侯爺的驕傲又回到了臉上,陸臻看到他圍著陳默在轉,陳默站定,抬手敲他的頭。
陸臻想了想,掛到夏明朗的肩膀上,說道:“你要不要謝謝我?”
夏明朗失笑:“要我以身相許嗎?”
“好啊好啊,先記著,等我想到讓你做什麼。”陸臻笑眯眯。
“不做什麼!”夏明朗乾脆利落的,“老子身無長物,啥都不會,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陸臻眨了眨眼睛:“隊長,你這是在耍賴啊!”
“我沒耍賴。”
“不帶這樣的啊,你總得給我點什麼吧?”
“留下點回憶行不行啊?”夏明朗忽然轉過頭,聲音很近,就在耳邊流轉,陸臻在黑暗中只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閃爍,收盡滿天星光。
陸臻登時一囧,咬牙:“不行,要留就留你的人。”
夏明朗笑起來,說道:“好啊!怎麼留?”他抬手貼上陸臻的臉側,拇指溫柔地撫過唇角的輪廓,偏過頭,深深地看向他。
這簡直就像一個接吻的姿勢!
陸臻頓時就傻了,耳朵裡喧囂一片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肌肉僵硬到膝蓋打顫,自以為在拼命呼吸,卻窒息。
夏明朗忽然哈哈大笑,他抬手揉一揉陸臻的頭髮,揚長而去。
陸臻當場石化,愣了半晌,眼看著夏明朗的背影漸行漸遠,悲憤得破石而出,心臟還在怦怦亂跳。
夏明朗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在暗夜裡笑得很響很囂張,眼神卻越來越悲哀。他有些唾棄自己:你想證明什麼?你在期待什麼?陸臻給你怎樣的反應你才會滿意?
不,你永遠都不會覺得滿意!
他一直知道陸臻對他很好,雖然那個刺兒頭成天針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