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9月2日
現在是夜裡十一點。今天簡直是我的節日。我負責的傷員柯察金恢復了知覺,他活過來了。危險期已經過去了。這兩天我一直沒有回家。
又有一個傷員救活了,現在我的愉快心情是難以形容的。
我們病房裡又可以少死一個人。在我個人的繁忙工作中,最愉快的事莫過於看到病人恢復了健康。他們總是像小孩子那樣依戀著我。
他們對朋友真摯而淳樸,所以當我們分別的時候,有時我甚至掉了眼淚。這未免有些可笑,然而卻是事實。
9月10日
今天我替柯察金寫了第一封家信。他說他受了點輕傷,很快就會治好,然後一定回家去看看;實際上他流了很多血,臉色像紙一樣蒼白,身體還很虛弱。
9月14日
柯察金第一次微笑了。他笑得很動人。平時他很嚴肅,這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稱。他的身體在復原,速度快得驚人。他和弗羅霞是老朋友。我常常看見她坐在他的病床旁邊。看來,她把我的情況都講給他聽了,不用說,是過分地誇獎了我,所以我每次進屋,他總是對我微微一笑。昨天他問我:“大夫,您手上怎麼紫一塊青一塊的?”我沒有告訴他,這是他在昏迷中狠命攥住我的手留下的傷痕。
9月17日
柯察金額上的傷口看樣子好多了。換藥的時候,他那種非凡的毅力真叫我們這些醫生吃驚。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總要不斷地呻吟,發脾氣,可是他卻一聲不吭。給他傷口上碘酒的時候,他把身子挺得像根繃緊了的弦。他常常疼得失去知覺,但是從來沒有哼過一聲。
現在大家都知道:要是柯察金也呻吟起來,那就是說他昏迷了。他這種頑強精神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真不明白。
9月21日
今天柯察金坐著輪椅,第一次被推到醫院寬敞的陽臺上。
在他看著花園、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時候,他是一副什麼樣的神情啊!他的臉上纏著繃帶,只露出一隻眼睛。這隻眼睛閃閃發亮,不停地轉動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似的。
9月26日
今天有人叫我到樓下的接待室去,那裡有兩個姑娘等著我。其中一個長得很漂亮。她們要看柯察金。她們的名字是冬妮亞·圖曼諾娃和塔季亞娜·布拉諾夫斯卡婭。冬妮亞這個名字我知道,因為柯察金說胡話的時候多次提到過她。我允許她們進去看他。
10月8日
柯察金第一次不用別人攙扶在花園裡散步了。他老向我打聽,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告訴他快了。每到探病的日子,那兩個姑娘就來看他。現在我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呻吟,而且從來也不呻吟。我問他原因,他說:“您讀一讀《牛虻》就明白了。”10月14日
柯察金出院了。我們十分親切地互相道別。他眼睛上的繃帶已經去掉,只是前額還包紮著。那隻眼睛是失明瞭,不過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同這麼好的同志分手,我感到十分難過。
向來就是這樣:病人好了,就離開我們走了,而且希望不再回來見我們。臨別的時候,柯察金說:“還不如左眼瞎了呢,現在我怎麼打槍呀?”他仍然一心想著前線。
保爾出院之後,起初就住在冬妮亞寄宿的布拉諾夫斯基家裡。
他立刻試著吸引冬妮亞參加社會活動。他邀請冬妮亞參加城裡共青團的會議。冬妮亞同意了。但是,當她換完衣服走出房間的時候,保爾卻緊咬著下嘴唇。她打扮得那樣漂亮,那樣別出心裁,保爾都沒法帶她到自己的夥伴們那裡去了。
於是他們之間發生了第一次衝突。保爾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打扮,她生氣了,說:“我從來就不喜歡跟別人一個樣子;要是你不便帶我去,我就不去好了。”那天,在俱樂部裡,大家都穿著退色的舊衣服,唯獨冬妮亞打扮得花枝招展。保爾看在眼裡,覺得很不痛快。同志們都把她看做外人,她也覺察到了,就用輕蔑的、挑釁的目光看著大家。
貨運碼頭的共青團書記潘克拉托夫,一個寬肩膀、穿粗帆布襯衣的裝卸工,把保爾叫到一邊,不客氣地看了看他,又瞟了冬妮亞一眼,問:“那位漂亮小姐是你帶來的嗎?”“是我。”保爾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拖長聲音說。“可是她那副打扮不像是咱們的人,倒像資產階級小姐。怎麼能讓她進來?”保爾的太陽穴怦怦地跳起來。
“她是我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