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同學的生活,觀察學校的發展。我覺得這主意非常好,就在學生會的辦公會上透過了,又按規定辦了手續,招聘了編輯、記者,這樣,《東吳導報》就問世了。刊名應該是請現在仍在學校圖書館工作的書法家華人德先生寫的。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激情燃燒,獎勵一篇好稿件,只要發十隻信封或者一本信紙就可以了。我不知道學生會是否有完整的儲存,如有,可以由那些舊報紙讀出那個年代的我們,讀出那個年代的蘇州大學,讀出那個年代與我們、與蘇州大學相關的歷史。毫無疑問,現在的《東吳導報》比我們那時辦得好多了。也許就在這些變化之中,《東吳導報》成為我們反省歷史、觀察時代的一個視窗。。 最好的txt下載網
初為人師(6)
如同大家所猜想的那樣,當時冠以“東吳”二字,與我們這所著名大學的歷史有關,但事實上我們並不僅是為了緬懷歷史、紀念傳統,我們還希望能夠從“東吳”出發走向新的天地。在這裡讀過書的學子,無論你走出了校園,還是在此終了一生,你都是這個校園的一部分,校園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們是在傾聽鐘樓的鐘聲和老師的聲音中成長起來的,但一個成熟的校園它不僅讓學生傾聽,它也讓學生訴說,《東吳導報》就是學生髮聲的空間。在這個意義上,《東吳導報》既是校園的一部分,又是學生的另外一個校園。
二十年前我們一起辦了《東吳導報》,它已經成為我們的記憶;但這個記憶始終不老,因為我們現在還能讀到仍然青春的《東吳導報》。
九十年代以後,有機會到香港地區、臺灣地區的大學訪問,我一直留心這些大學的學生社團活動,常常把學生社團活動的資料帶回來給學生會的同學參考。我總覺得沒有學生社團的活躍,大學便是一潭死水。我在東吳客座時,常在課餘去參加學生的社團活動,有時看到校長也坐在臺階上和社團的學生聊天,這樣的情景在內地大學似乎少見。或許,與自己對現代史的看法有關,我理想中的社團不僅是專業的延伸、興趣的發展、能力的鍛鍊,其實也是知識群體的搖籃。我到學生社團常講的一句話是,五四時期的“新潮社”不就是幾個大學生組織的嗎?
中文系的學生歷來是大學裡活躍的群體。一所大學的校園,如果沒有一批活躍的中文系學生,這個校園便少了勃勃生氣。“東吳劇社”、“弄潮社”、“熹微社”等都是從八十年代活躍到今天的學生社團。我不會演戲,指導不了劇社,但常常被邀請做文學社團的指導老師,有時還答應給學生的刊物寫些短文。現在手上的文學社團幾本雜誌,還有我湊趣的文章。那時成天和學生在一起,文章的口吻也像學生那樣。給“弄潮”社寫的題目是《寫在“馬尾巴”上》,那年是馬年的歲末,因此用了這樣的題目。文章和前面說到的《班主任言》一樣,完全是青年學生的氣質:
所謂“指導”一類,時常會成為虛設的名目,譬如我之做“弄潮文學社”的“指導”——幾年前,幾個學生興致勃勃地(年輕時做事都這樣)找到我,說要辦個文學社,問我支援不支援。我也曾經有過作家夢,為了這點緣分也得支援。就像給孩子取名一樣,學文的常常懶得翻詞典、搜典故去尋冷僻字,他們給文學社取名“弄潮”,社刊自然而然成《弄潮》。這詞兒在現在已平常得有些俗氣,俗得毫無詩意。但不管怎樣,總寄託了學生的朝氣和追求,於是猶豫而堅定地投了贊成票,便彷彿聽到潮聲,原先的夢也被潮水激起幾點浪花。
同學要我為《弄潮》寫篇文章,我答應了,可心裡躊躇。寫文章要有衝動,我整天旁騖,偶有衝動也被幹擾,一段時間連衝動也少了。答應了,但未能及時交稿,同學不催,想必知我忙亂且不讓我難堪。《弄潮》幾易其主,畢業了起初還有聯絡,現在已經不通音訊。只是想,他們還在“弄潮”麼?
學生問我,我說我不知道文章有幾種做法,如果知道,我就是魯迅嘲弄的那種人。以我的觀察,作文者,有的是扭著屁股作瀟灑狀;有的是皺著眉頭作痛苦狀;有的是提鳥籠、捧茶壺作閒適狀;有的是三朋四友圍爐海闊天空;有的是初戀少女讀情書失戀男生流眼淚……
我的學生自然不是這樣的做派。他們的文章是嬰孩落地時的啼哭,是宿舍裡張三李四的直言,是家書,是日記。他們有他們的心靈、體驗、才情,甚至有他們的世界觀。
寫到這裡,我有點輕鬆。是不是可以跟同學去學跳舞呢?三步或者四步。
那時我非常期許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引導青年學生成長的老師,既想做“經師”,也想做“人師”,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