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睡四人。客棧沒有飲食供應,只能代客去飯館購買。此外,還有設於城門附近的騾馬店,它們以來往北京運輸的大車伕為服務物件,這樣的騾馬店當然很簡陋。不過條件最惡劣的還是“雞毛小店”,這種小店每晚只收五個銅子,投宿者只是免去露宿之苦而已。因為長期的閉關自守,更由於長期的內亂與外侮,中國的社會經濟發展受到了抑制,因而直到19世紀下半葉,中國也只有客棧性質的“客店”和“館驛”,現代意義上的飯店一個也沒有。而傍扎和佩拉蒂想建現代飯店的想法,正適合當時社會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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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鐫刻的“北京飯店”(1)
1901年,一個冬天裡陽光和煦的日子,在北京東單牌樓的西北角,傍扎和佩拉蒂的新店要開張,它高懸起一塊牌匾,上有四個金光大字……
沒有煙花和爆竹,沒有春聯和歡笑,1901年悄悄地來到了北京。這一年和1900年一樣,是在中國歷史上寫滿了恥辱的一年。9月7日,歷史上有名的不平等條約之一——《辛丑條約》在北京正式簽字。
一個冬天裡少有的陽光和煦的日子,在北京東單牌樓的西北角,有一家店鋪要開張,這在當時冷清、蕭條、淒涼的北京是十分難得的,因此一大早就有人聚在這裡,想看看熱鬧,藉以暫時忘卻生活的不幸與艱難。按當時的風俗,老店重新開張或是遷址的店鋪在新址開張,都稱為“重張”,只有新的店鋪開業時才稱為“開張”或是“新張”。無論是開張或是重張的店鋪,開業前一天都要把各界名流、親朋好友、同仁同業送來的賀幛高懸起來,既是讓過往行人觀看,顯示自己的實力與影響,也是對送賀幛的人表示謝意,這稱之為“亮張”。這家店鋪從昨天起就開始“亮張”了,在門前搭起了牌樓,掛起了綵球。一面面杉槁支起的架子上掛滿了大紅的賀幛,上書各種吉利的賀詞:“大展宏圖”,“財源茂盛”,“前程如駿”,“本固枝榮”……直到開業儀式開始之前還有賀客絡繹不斷地抬著賀幛前來祝賀。看熱鬧的人中間,有人在互相詢問:“這兒開的是什麼買賣?哪位大掌櫃開的?”
“是飯店,洋人開的。”
“我說呢!如今這年頭,中國人誰還敢開買賣?賺了錢也得讓洋兵搶了去。”
“飯店是幹什麼的?是不是飯莊子,就像‘聚豐堂’、‘東興樓’一樣?”
“不一樣,這飯店不光有宴席,還能住店。”
原來,這就是傍扎和佩拉蒂新遷來的店,地點就在現在東方廣場的東邊(原東單菜市場的西邊)。1949年以後,這裡一度是北京日報的社址。新店開張,兩位老闆就想給自己的酒館取個既響亮又動聽的名字。這不但是圖個新鮮,更因為他們要開辦的是一家食宿功能齊備的新式飯店。可是取個什麼名字呢?他們真是絞盡了腦汁。德國皇帝的尊姓、法國王后的尊名、歐洲的名山、美洲的名川、花卉的芳名如“勿忘我”、“鬱金香”,女人的愛稱如“瑪麗”、“碧姬”;動物的大名如“袋鼠”、“狐狸”等都考慮過了,可就是想不出一個令人滿意的名字。
這天,傍扎和佩拉蒂又在為店名心煩。後來,兩人乾脆走進餐廳,想借葡萄酒來刺激一下膩住了的腦子。這天,客人不多,只有兩桌。其中一桌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他們一邊吃,一邊在爭論著中國的富國強兵之道。另一桌的客人湊巧都是傍扎和佩拉蒂的朋友。他們聽說兩位老闆為店名絞盡了腦汁,就關心地詢問了起來,並且說,他們都準備了貴重的賀禮,但不知道禮單上怎麼題寫兩位老闆新開張的寶號。
傍扎和佩拉蒂敘述了一番他們的苦惱,也講了一番那些攪得他們頭昏腦脹的店名。傍扎嘆口氣說:“這些名字簡直就像炸得太老的牛排,咬又咬不動,丟掉又可惜。”
“的確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更沒有任何新鮮感。活像一堆穿舊了的皮靴。”客人們也都說。
席間有一位錦衣繡袍、舉止儒雅的中國人說:“依鄙人之見,不妨叫‘巴黎大飯店’。巴黎城美、花美、人亦美,有‘花都’之稱,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是在北京開一家‘巴黎大飯店’,中外人士慕名而來者,必然踴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金字鐫刻的“北京飯店”(2)
開始,還有人說這名字不錯,可是馬上又被另一位客人否了。他說:“諸位先生,你們可能忘了,巴黎已經有一家舉世聞名的‘巴黎大飯店’了。”
傍扎拍拍前額說:“是的、是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它建於1880年,比我們到中國的時間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