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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批鬥,就主動要求下放到安泰郊區。

等到七十年代末“文革”結束,辛處長官復原職,還回到省委農工部任處長。同時,為了儘快恢復被破壞的農業生產,他還主動要求再在安泰郊區蹲點一段時間,並掛職郊區區委副書記。

這位從小參加革命的老人,由於有進入農學院系統學習的經歷,後來又長期深入農村基層,成為全省有名的農業專家,特別是在治理高沙土、經營水利、沿江農作物佈局等方面獨有造詣。

在上世紀,我國還是傳統農業佔據主導地位,十多億人吃飯乃是第一要務。即使像經濟比較發達的本省,鄉鎮工業雖然已經是如火如荼,可農業在整個經濟中依然首當其衝。因此,像辛處長這樣的農業專家,按說早應該提拔到某個地市或廳局擔任更高層級領導,不想,正是緣於其在專業領域的獨特聲望,卻被省裡寶貝般一直“珍藏”在農工部,直到離休也才享受到地廳級待遇。

不過,也因為此,他在省領導面前頗有發言權,其威望絕不亞於某些位高權重的廳局長。尤其下到各個地市,更是深受基層黨政負責人的尊敬。

張思文這一介紹,愈彥恍然大悟,難怪啊難怪,原來這裡面內有玄機。

“到辛處長跟前,知道話怎麼說嗎?”張思文問。

“知道了。”愈彥嘴上這麼答,心裡卻也不是十分把握,就當場將說詞演示一遍,特別對可能出現的幾種情況做了預案。張思文聽了,表示滿意。

“這次給辛處長帶點什麼東西呢?”愈彥問道。

“這個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去的時候直接古來拿就好了。”張思文頓了頓接著說道。

愈彥點點頭,表示領會。

“記住,凡事點到為止,過猶不及。老同志們身經百戰,見識過的大場面多,千別把戲演過了。還有,在省裡不要張揚,遇到熟人儘量躲開。”張思文再三叮囑。

張思文的這一番推心置腹之語,讓愈彥感動不已。他想,官做到張思文這種級別,有時也很難,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身邊奉承迎合者不少,可到了關鍵時刻,真正能說點心裡話的人卻很少,說到底還是高處不勝寒哪。

如此說來,愈彥此次省城送禮之行,責任相當重大。曾幾何時,愈彥對於這種庸俗的送禮陋習,極其反感甚至厭惡。

記得很小的時候,常聽老實巴交的父母在家議論,村裡某某人家由於給村支書送了一隻母雞,竟然就多領了好多救濟糧、款,或者分得了一塊戶戶眼紅的良田。那口氣,就像得好處者不是給別人送了母雞,而是偷了別人家的母雞。後來讀小學、中學,父母親督促子女們認真學習的警戒之語,就是時不時威脅說,“要是不好好讀書,就得像莊東的王小二,把家裡準備砌房子的錢拿出來送禮,才被村裡推薦到鄉辦磚廠上班。”其實,那個王小二不過是磚廠裡一個普通裝卸工,完全憑苦力掙錢,可是讓愈彥父母這麼一說,就像他掙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髒錢。總之,在愈彥幼小的心靈裡,早已播下仇恨送禮的種子。

山大學讀書那四年,他的學習成績始終一流,一手現代詩做得行雲流水,在學生會副主席、詩刊副主編等多個崗位上也非常賣力,加入黨組織本來應該板上釘釘,可班上僅有的最後一個名額,卻讓一位經常往總支書記家拎板鴨的同學搶了。

經過如此重重打擊,愈彥對送禮一度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聲稱此生絕不染指。

“不會送禮的秘書,不是個好秘書。”張思文說這話時,愈彥剛跟張思文不久,乍聞此言,愈彥相當吃驚。他不明白,做好秘書與會送禮之間,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

當然,張思文話裡的意思,絕不是暗示愈彥給他送禮,而是他需要愈彥明白送禮的重要與必要,以便日後隨同他送禮時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甚至有些禮還必須由愈彥代他出面。

“小愈啊,你當初在山大讀過四年文學,現在我倒要考考你,這送禮在中國歷史上有什麼講究?”第一次陪同張思文送禮歸來,閒聊時,張思文如此發問。

“送禮之風,自遠古即已有之,且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這種常識性問題,自然難不倒愈彥。既然是無事閒聊,又是張思文出題,他正好藉機顯示一番山大的史學功夫——古人一向崇尚“非禮勿施”“禮多不怪”,但這種純粹精神層面上的禮儀,漸漸被金錢物質之禮所替代,且歷數千年而長盛不衰。明初朱元璋為了鞏固其統治地位,大力抑制送禮賄賂惡習,不惜苛刑重典,包括剝皮抽筋之類的刑罰無所不用其極,可終究無法根治這一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