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邦交周旋而醉酒,大睡三日也是理直氣壯的,任誰也不會來找你公幹。一個丞相都如此勤謹,秦國官員誰敢懈怠國事?舉國如此勤謹,國家豈有不興旺的道理?驀然想到齊國,想到山東戰國,孟嘗君頓時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此時的張儀,卻在宮中與司馬錯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丹水大戰後,秦惠王深感國力仍然欠缺,與楚國新軍一次惡戰便有吃緊之感,如何能與山東六國長期抗衡?張儀與司馬錯回到咸陽後,秦惠王便下令幾個肱股大臣認真謀劃,如何大大增強國力?如何重新開啟僵局?今日朝會,便是聚議這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參加的除了張儀、司馬錯、樗裡疾、甘茂,秦惠王還特意派內侍用軍榻抬來了白髮蒼蒼的王伯嬴虔,讓他安臥在炭火明亮的大燎爐旁聽一聽。
樗裡疾是實際主持內政的右丞相,先簡約的稟報了秦楚大戰後的國力狀況:秦國雖有六郡三十八縣,人口三百餘萬,但北地、上郡、隴西三郡,為抗擊匈奴與諸胡,歷來不徵兵員、不繳賦稅;關中兩郡與商於郡,是秦國抗衡山東六國的實力來源,三郡人口將近兩百萬,可成軍 之壯丁足額為三十萬;秦國三座糧倉存糧一百餘萬斛,若無賑災之急,可供三年軍食;咸陽尚坊存鐵料九萬餘斤,僅可鑄造兵器一萬件左右;國庫存鹽三萬餘擔,大體可供兩年國用。
末了樗裡疾道:“據臣測算:要抗衡山東,成就統一大業,新軍兵力至少當在五十萬。而以秦國目下之土地人口財貨鹽鐵糧草等諸般狀況,縱可成軍三十萬,也無法支撐三年以上。若加重賦稅、擴大兵員,則自壞法制,為今之計,必須在‘拓展’二字著力。”
生性詼諧的樗裡疾,今日竟是封著黑臉沒有一絲笑容。儘管大臣們也都大體知道這種實情,但被主政大臣板上釘釘的用一連串數字亮出來,依然是人人心驚,殿中竟一時沉默。
“拓展?”秦惠王在王案前來回轉悠著:“倒是不錯,可是向哪裡拓展?想過麼?”
“臣尚無定見。”樗裡疾道:“丞相洞悉天下,此事當請丞相定奪。”
張儀是首席大臣,又是對天下了如指掌的縱橫大家,秦惠王與大臣們自然都想聽到他的長策大謀。樗裡疾一說,秦惠王便笑了:“那是自然。丞相就先說了。”
“臣啟我王:”張儀拱手道:“秦國開拓,須得合乎三個條件:其一,此地與秦國相連,否則難以化入;其二,土地富裕,物產豐饒,否則反成累贅;其三,國弱兵少,可一攻而下,無反覆爭奪之憂。”
“好。”秦惠王微笑拍案:“便是如此三個條件,丞相瞄到了何處啊?”
“韓國!”
“韓——國——?”樗裡疾、甘茂與軍榻上的嬴虔幾乎同時驚訝的瞪起了眼睛,只有司馬錯不動聲色的坐著。秦惠王只是望著張儀,顯然是要他繼續說下去。
“韓國與秦國相鄰,非但有宜陽鐵山、大河鹽場,且是平原糧倉,更有兩百餘萬人口。此為滅韓之實利!韓國力弱,可戰精兵不過五萬。目下合縱破裂,山東戰國自顧不暇,韓國無救援之兵,定可一鼓而下。此為滅韓之可能。”張儀說得激動,順勢站了起來:“再說滅韓之遠圖:一旦滅韓,秦國在關外便有了殷實的根基,將對山東戰國以巨大震懾,促成統一大業早日完成。張儀以為,目下攻韓,正當其時!”
殿中一時肅然沉默。白髮蒼蒼的嬴虔竟激動得喘息起來,噹噹的敲著燎爐嘶啞著道:“說得好!有魄力!滅一韓國,天下震恐,不定山東就忽喇喇崩了。”
此時秦惠王表現出了難得的定力,看著其他幾個沒有說話的大臣,他緩慢的踱著步子道:“此時生死攸關,不能踏錯一步,都說話了。”
樗裡疾又嘿嘿笑了:“要攻城掠地,黑肥子還是先聽聽上將軍說法了。”
“臣初謀大政,也想先聞上將軍高見。”甘茂立即追隨了樗裡疾。
“也是,打仗便要靠上將軍了。”秦惠王笑道:“司馬錯寡言多謀,就說說了。”
一直沉默的司馬錯,謙恭的對張儀拱手做了一禮:“丞相鞭辟入裡,所說拓地三條件,司馬錯至為敬佩。然則,司馬錯以為:不宜滅韓,而應滅巴蜀兩國。”
“巴——?蜀——?”一言落點,又是波瀾陡起!樗裡疾竟比方才張儀提出滅韓還要驚訝困惑,本來想笑,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兩聲長長的驚呼。
在當時的秦國朝野,清楚巴蜀兩國者寥寥無幾,到過巴蜀兩地的大臣更是鳳毛麟角,縱然知曉,也莫不將巴蜀看做楚國嶺南般遙遠荒僻的山地小邦。而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