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3部分

著杯中茶湯:“洪梨甚好,恰如通透琉璃,是件至寶。可寶物也需時候!”抿抿嘴,看尉遲神色已緊,便坦開來講了:“阿兄他……甚有心思。洪梨天真,必不解其意。此事於阿兄是無礙的,他無意多娶,卻也很多時候並不是有情之人。洪梨天真乖順,想必它日會有情誼。放此樣女子在後宅,最是合阿兄心意。有姑母看著,無錯無爭。”

“然?”尉遲語氣利落。

寶襲坦然迎上英目:“無得情愛,洪梨,可受得?”

尉遲眉頭緊緊鎖了起來,低頭看幾。寶襲又道:“若受得,便是上緣。若受不得,便是孽緣。這幾日,洪梨甚好,吾是不忍的。可若真的別無佳緣,必有此行,也望郎君可事先解之。”否則孽因一旦種下,便是無所挽回了。

屋中聲音漸悄,反是屋外梵音漸自歌頌起來。平靜中帶著虔誠的默頌,聽在耳中似有催眠術般,令人不覺想閉上雙目,靜自聆聽,忘卻塵擾。尉遲睜目視之時,一縷陽意透過窗縫照射進來,正灑在溫二孃臉上。薄玉般晶瑩如玉的嬌顏不見粉妝,透白清亮得似乎發起光來,長長的烏睫扇兒般垂在瞼下,柳眉纖彎色濃無須螺黛,一口檀唇倒塗著淡淡口脂,粉意柔潤。縱使一身平常男兒裝扮,也確是難得一見的麗質。

有這般妹妹在前,還有溫湘娘那般姑母安在後宅。洪梨怕是真的很難入溫大之眼!便是一生寵溺,可得安穩。可自家妹妹性情,尉遲是知道的。洪梨怕是不能忍那事!可除了溫家,又能放在哪家?

有心困擾,又欲說話間,屋外傳來一串步響,而後崔貞慎笑語連連的推門便進來了:“好你個洪道,聽說你帶了一小娘……”話語哽住,呆在當地。後頭隨行三五仕子甚覺奇怪,擠身上來往屋中相看時,寶襲已經戴上面具。崔貞慎收回目光,看屋中情形,邪邪笑了出來:“可是打擾了?”

尉遲沒好氣的瞪過去,見洪道沒有推拒,外頭眾人便皆進來了,走在最末的竟然是程處弼和裴炎。裴炎剛才本不欲進來的,可貞慎偏愛胡鬧,闖進來見裡面沒有惱怒,也便跟了進來。卻不見屋中有綺麗,只有男裝面具生人……溫二孃?

大多人不識這男裝女子,皆好奇打量。崔貞慎卻是認出來了,上前幾步,掃視後笑道:“聞名不如見面。”

“見面不如聞名。”寶襲不淡不癢的回了一句後,側身從炕上下來。袖擺衣角後,回頭看向尉遲:“叨擾了。”

尉遲此時竟覺除了溫大捂額動作外,竟無別的好作。支肘捂額模樣,惹得寶襲一陣輕笑,聲若脆玉清徹,極是動聽。眾仕子心漾,有一人上前來問崔貞慎:“此女何人?”應是有些來歷,否則以崔公子之名早調笑上去了。

崔貞慎眼睛掃過屋中眾人:“可聽說過溫家麗色?”

屋中一陣輕呼,眾目皆盯視過來,程處弼甚是不悅,粗聲瞪向寶襲:“二嫂找你,還不歸家去應答?”

這人竟然會給自己下階?寶襲有些意外。抬步剛走兩步,崔貞慎便笑著攔住了:“反正是誤了,不如讓吾等瞧瞧溫氏手段?”

“是何手段?”寶襲負手反問:“聯詩吾不會、手談亦是稀鬆、經史子集背得七零八落、阿兄日日罰著默書也不見成效。崔郎君是要與吾一小姑比試這些?”

好利的牙口!崔貞慎呼拉一下扯開了手中紙扇,搖了兩下圍著寶襲轉了兩圈。身段也甚綺麗,只是瘦弱了些。衣料卻著實平常!“二孃麗色,溫大也甚節儉了。”語中頗有嘲笑溫氏落魄之意。寶襲溫言笑回:“皮囊尚不過朽物,佛門之地相談衣裝,崔郎君為何而來?”

“那二孃又為何而來?”眼風掃了一眼仍坐在炕上吃茶的尉遲,眼神極是曖昧:“窈窕淑女,原是好逑。”

是好逑?卻不見君子。好好的詩,添出風月之意來了?

程處弼已經很是不悅,可洪道不動,想溫二孃利舌,只好暫且忍下。可是等了半天,不見迴音。連崔貞慎都訝異了,才要又譏。門邊裴炎卻笑了出來。“子隆笑何?”

裴炎上前幾步來,順手指了牆上佛字。寶襲收回負手,十指纖玉合成雙揖,虔誠施禮。裴炎興致頓起,又指向地上青磚。寶襲隨意走了兩步。這是在打禪語了!在場仕子可不是酒囊之輩,很快便看出端倪。溫二孃是以空視來對崔貞慎譏笑妄語;子隆指佛,溫二孃恭敬;子隆指地,溫二孃隨意;又指案几,溫二孃手指劃過束腰,諭二物皆是承載方正;子隆又指茶具,溫二孃卻指向了屋外花叢?

“何意?”

“君只見金銀相錯,茶香風流。吾卻見有柵長恆,甘扶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