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仙子想彬彬有禮地同他周旋,可她的神色卻微微起了變化,半開的唇瓣瑟瑟打顫,突然手扶心口,灑了一地血液。
我大驚:“爭口角還能爭地吐血?”
宮月說:“是中毒的跡象。”
紫檀仙子氣息喘喘,搖搖欲墜之態,傾身之際正好被走下殿階的青冢摟住。
青冢向她的脊上仙骨灌輸源源不絕的仙氣,銀白的光暈籠罩二人,連長宜真人都難以靠近。
待光暈散盡,紫檀仙子昏睡在青冢的懷中,他仿若無事般向眾仙道:“散了吧。”
一干人等無頭無緒散席離開,宮月拽著我朝香爐後的三色雀羽屏風掠去,並扯了扯千結繩,示意百里惠跟上。
我問:“躲在這裡幹嘛?”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們用耳朵去聽。
除了我們這幾個偷聽牆角的,長宜真人也沒走,他問青冢:“是誅仙草的毒性?”
青冢尚未回答,嘴角溢位赤到見黑的血,彷彿稍一啟唇,便有血液流得滔滔不絕。
長宜真人忙上前攙扶,大斥:“渡她仙力也就罷了,你竟將毒轉到了自己身上?撐得住?”
青冢撫卻外洩的血液,平靜道:“尚可。”
“誅仙草誅仙,即便是你也避不過被誅的命運,切不可讓它逗留體內。你且閉關兩月,把毒卻得乾淨。”
青冢還未有個應答,殿外匆匆闖進一位老仙,拂塵一甩,急急上奏:“掌門仙君,掌門仙君!紫檀仙子此狀,眾仙揣著該是中毒形態,方才散散回巢之際,卻是逮住個可疑的,現押解在外,待掌門定奪。”
長宜真人問:“可知是誰?”
老仙躬身答道:“小仙若認得不錯,那是本該鎖於鎮妖海底的小仙娥,是……掌門仙君的直系弟子,妖徒雪染。”
青冢將紫檀抱至轎輦軟座中,玄青廣袖一擺,輕輕唸了幾咒,轎輦緩緩騰地而起,飛旋轉了幾圈,急返來時之地。
他坐在殿中最上的位置,默了良久:“帶進來。”
相傳,十年前青冢除妖咸陽,帶回一個女孩,收為座下,然那女孩是集聚世間惡念而成的鬼魅,不通人性,才做了兩年的蓬萊弟子,就犯了件彌天大錯,青冢收了她兩年的修為,在她妖骨處打下兩根鎖骨釘,禁於鎮妖海底。
這件事蹟不僅替青冢搏了個大公無私的好名聲,還讓蓬萊仙島在仙界長了幾分威望,為蒼生所敬。
惡念之魅,化名雪染。
第六十四章 群龍無首
隨著青冢那聲“帶進來”,群仙蜂擁似的爭相湧進大殿,大抵都想看看萬人敬仰的掌門仙君會用什麼方法處治戴罪的妖徒。我們便順水推舟,若無其事地混入了眾仙當中。
“師……師父。”青衣少女顫著音怯懦地喚了一聲,跪在殿階之下,眼中是滿滿的恐懼與害怕,不敢抬頭,不敢看他。
此時的青冢根本說不出話,就連端坐著也已經十分勉強。紫檀仙子一個活了把萬年的神仙中了誅仙草都倒在了青冢懷裡,憑他本事再大,又還能撐得了多久?
長宜真人一面憂心,一面怒喝道:“孽障!既知自己是蓬萊弟子,還敢擅離鎮妖海底,可是不把蓬萊清規放在眼裡?”
“弟子不敢!”
“八年前你殺害青鸞仙子,念你無心之過,只讓你思過鎮妖海底。今次來看,是本門的姑息!你是如何逃出海底,又是如何將誅仙草下入紫檀仙子體內?還不招供?”
雪染緊捏著青色裙裾,不可置信地直起脊背,聲抗道:“弟子自知私越鎮妖海底罪無可赦,但毒殺仙人的罪名,弟子不認!”
長宜真人凌厲相視:“還敢狡辯?你為何在今日擅離出海?為何你一出來,紫檀仙子便中了誅仙草的毒?本君卻不知,世間還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蓬萊三千弟子素來敢作敢當,此徒欺師滅祖,怎還配做蓬萊的弟子?”
“妖就是妖,殺戮成性,目無天道,哪裡會有求仙問道之心?該誅,該誅!”
“紫檀仙子乃姜帝之後,遠古上神,她既有歹心,豈有可恕之理?雖百死也難辭其咎啊!”
眾仙議議,斥聲滔滔,此起彼伏。
雪染百口莫辯,纖薄的唇已咬出血跡,她看了看殿上的師父,欲說還休。
不知為何,看著跪在殿階下的柔弱少女,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就像是在哪裡見過。
更奇怪的是,我這具沒有知覺的詐屍,居然在搜尋記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