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良久,才陡然想起來,嶽番那個小兔崽子是怎麼進到內院和胡玉娘互通有無的來著!?
臨到夜裡,敏碧又來叩長亭廂房的門,石猛官服還未換下,在內廂正同人說著話,長亭便偏過頭等,等了一會兒,石二爺與蒙拓並排出來,石二爺先看見長亭,頷首示禮,“姑娘至冀州已多日,闊至今仍未與姑娘見禮,是闊失誤。”
長亭微佝下頜,“小女不敢當。”
再抬頭卻見蒙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的頭頂,便又朝蒙拓再行一禮,“蒙大人冬祺。”
“陸姑娘客氣了。”
蒙拓語氣平淡地回之一禮。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客氣話了,氣氛瞬時僵在那處。
“要滾趕緊滾!都他孃的聚在老子門口賣菜啊!”
石猛在裡間吼道。
石二爺輕笑一聲拉了拉蒙拓,再看長亭一眼,抬腳往外走,邊走邊說,“走吧,下回好好絮叨絮叨,會有機會的。”
語氣有點怪叨叨的,長亭摸不清楚這是在同她講還是在和蒙拓說話,只好埋首笑著再福個禮抬腳向裡走。
小姑娘掀開幔帳,身影一下就瞅不見,只能看見隱在光暈和竹蓆下走路翩飛如碧波的裙裾。
石二爺笑了笑,“京都人稱謝詢乃頭等美郎君,我道不然,陸姑娘的長兄或許也是絕代風華的人物。”
蒙拓一挑眉。
石二爺纖指撫素絹戴帶,唇角一勾,“畢竟陸姑娘也長了一副好相貌啊。小姑娘走起路來,裙襬前後翻動,繡鞋在裙襬間好看得很吶。做妹妹好,當哥哥的自然也差不到哪處去。”
蒙拓臉一黑,沉聲不客氣道,“二哥,非禮勿視,你現在就像一個二流子。”
石二爺仰頭朗聲笑起來。
外間這番官司,長亭怕是永無從得知,可一個她不敢承認的猜想在她猝不及防之時,以絕對的姿態讓她只能深信不疑。
“周通令麾下拿得出手的將領沒幾個,阿拓狙殺的那個右城衛司通令戴橫算一個,腦袋不好使可武藝還算精通,二中有一就算幽州城裡頂厲害的人物,真他孃的廢物。”
石猛譏笑一聲,“就他,在陸公身亡前夜用總兵令牌攜近二十人策馬出幽州內城,去往何處不知,可能曉得他往北邊去了。”
石猛邊說邊將一本泛黃的厚冊子往木案上一扔,讓長亭翻找,“。。。第十八頁,進出城記錄上有一個龍虎符,這就是幽州城衛司出入城門留下的暗號,力在凡事皆能有跡可循。”
是有跡可循了,讓石猛追蹤到了。
長亭埋頭翻看。
石猛又扔出一串竹簡,上頭刻著陰文,長亭接住後一寸一寸地拿手向下摸。
“這是幽州近三月的進出商貿關稅,礦產上繳稅收減低,尤其是鹽礦,甚至比以前低了三中有一,再有就是磷礦石,小娃娃你自己想一想,大晉二十三州,哪兒既出鹽又出磷?”
長亭手指尖發涼。
上繳朝堂的關稅低了,自然是交易這兩樣東西的商鋪少了,為什麼幽州城內會少?自然是因為有幾大一批鹽和磷並未透過商戶交易的模式進入幽州。。。
而大晉既出產鹽礦,同時又出產磷礦的。
據長亭所知,只有豫州。
平成陸家所在的豫州。RS
第八十章 臘八(上)
第八十章臘八
說不絕望,是假的。
就算心裡早已有了一杆秤,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該失望還得失望,該絕望也還得絕望,壓抑到心胸的情緒奔湧而出,直衝衝地頂到了嗓子眼裡。
長亭想,自己現在一定是灰頭土臉的,神情很難看。
竹簡尚被緊緊攥在掌心中,起了茬兒的毛邊扎進肉裡,掌心非常疼,本來正癒合著的傷口一下子又被撐開了,皸裂的皮肉觸目驚心,長亭如今整個人都悶在一種極為怪異的情緒中,她想尖叫,她想砸東西,她想立馬衝回平成去,將她的叔父一刀捅死。
在她小時,將她架在肩頭上笑的叔父,偷偷摸摸給她買糖人吃的叔父,在阿寧出生時,湊到她耳邊輕聲告訴她,“那小丫頭鐵定沒我們家阿嬌好看”的叔父。。。
石猛雙手交叉,很平靜地看著小姑娘面色從青變白再變灰,看長亭神容最終歸於平緩後,才難得低了聲量溫聲道嗎,“陸綽的小娃娃不笨。”
應當一開始便猜到了,如今只是確認,才會有摻雜著絕望與如釋重負的神色。
長亭死死闔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