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錦衣衛中,的確需要你這樣的人。好,你且去吧,我會安排你的職務的。”
孟劍卿臨去之時,本想問一問,那名老雜役,僅僅是長得與嚴二先生相像,還是與嚴二先生有何關係,或者乾脆就是嚴大先生本人——雖然他覺得早在諸雄爭霸之初便已退隱的嚴大先生肯屈身為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他一觸到沈光禮淡淡的然而居高臨下的目光,便已明白,他已沒有發問的資格。
因為從此刻起,他已真正成為沈光禮的屬下。
孟劍卿離去之後,冷教習自內室走出,冷冷說道:“沈大人,你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居然到講武堂來挖人了。”
沈光禮微微一笑:“我若不將孟劍卿接管過來,那可真是可惜材料了。換一個人,哪裡沉得住這三年的氣來等著我掀牌?”
【七、】
孟劍卿被職方司——確切地說是沈光禮——分發至雲南軍中任一名小校。雲南雖是瘴霧之地,但大明軍隊與蒙古梁王的戰事尚未結束,正是講武堂這一班血氣方剛的青年將官渴望建功立業的地方,一期生中的佼佼者如郭瑛和凌峰,如今都在雲貴,是以大家對孟劍卿的去向大都豔羨不已。
按講武堂的舊例,學生畢業之前,允許他們到兵器庫挑一件兵器作為紀念。
孟劍卿第三個進入兵器庫。
在他前面的兩人,分別挑了一柄短劍和一柄長劍。
在這暗沉沉涼森森的兵器庫中,孟劍卿不知消磨過多少個夜晚。
他的手慢慢滑過一排排形制各異的長刀短刀。明軍中士兵所用刀的已經統一改成最簡單實用的單環大刀。然而兵器庫中,保留著自有戰刀以來的各式刀樣。
他只能挑一件。
門外已有不耐煩的催促聲。
孟劍卿終於挑了一柄極為輕薄的短刀。刀身上勒著兩個梅花篆字:百折。不知是說這刀經過了百次摺疊鍛打,還是寓意著百折不回。
才走出兵器庫,便有人鬨笑起來:“孟兄怎地挑一柄如此秀氣的短刀?與蒙古人對陣,這樣的刀,只怕連一招都擋不了!孟兄不會是怕冷教習心痛才不敢挑好刀吧?”
孟劍卿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他的對手,並不是戰場上的蒙古人。
另一名同窗笑道:“孟兄這柄刀,用來剃鬍須倒挺不錯——哈哈!”
鬨笑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孟劍卿躊躇了一下。他是應該繼續一笑置之,還是該還以顏色?哪一種作法,更明智更正確?
他轉過目光看看那些同窗。一直以來,他們中很多人都認為,這個來自浙東貧寒之地一個小小百戶的庶子,能夠擠進藏龍臥虎的講武堂,而且居然拿到第三,不過是因為謹慎小心、善於鑽營、從不讓上司或教習們失望不快而已。
他已經如履薄冰一般過了三年。
如果他不能讓他們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在他今後的生涯中,將不能指望這些必將飛黃騰達的同窗們的尊重與幫助。
孟劍卿拔出了短刀,輕輕摩挲著刀身——雖然過去三年他已經將這柄刀撫摸了無數次了。
他的神氣中,有一種不同於往日的狂狷與自傲。
同窗們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不無困惑地打量著他。
孟劍卿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右手一揚,短刀盤旋著橫飛向庭中,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光芒刺眼的弧線,刀鋒掠過庭院那頭一株手臂粗的丹桂樹時,被桂樹一擋,不再向前飛行,而是繞著樹幹轉了一圈之後又飛了回來。
孟劍卿伸手抓住刀柄,插入鞘中,左腳踢起一粒碎石,擊中了桂樹。
那株手臂粗的丹桂樹,被這顆碎石一擊,轟然一聲,攔腰倒下,現出樹幹上一圈整齊的刀痕。
同窗們倒抽一口冷氣,面面相覷。
孟劍卿微笑著說道:“任何一種刀,都有它的可敬之處。”
他將自己的命運交到沈光禮手中,讓自己套上一條無形的絞鏈;但是從此以後,他可以在日光下練刀和用刀。
那個噩夢,將一去不復返。
後傳:暗戰
【一、】
雖然已是四月,一整天的雨下來,仍舊有幾分寒意。
天色已晚,安順府鎮寧州的驛站中,燈火通明,裡外三進院落,擠滿了人和馬,那愁眉苦臉的老驛丞,忙得腳不點地,眉頭皺得更緊;後到的過路官員,只能擠在前廳中將就一夜。
一名驛卒往火塘中加了幾大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