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鴻章的脖子梗了梗,底氣略顯不足,“司令官閣下,我早和諸位閣下都說明白了,我這次回來是必須的。”
“必須的?”穆拉維約夫嘴唇上那兩撇漂亮的大鬍子一抖,猛地一拍手邊的木幾,直震得上面的茶碗、茶壺一陣亂跳,“作為西線的最高指揮官,這麼關鍵的時刻,你卻沒有與你計程車兵們在一起,而是跑回到這裡來搧你他媽的陰風,點你祖母的鬼火。你懷疑這個與太平天國叛軍勾搭,想象那個與南方賊人調情,我他媽的現在倒是要問你了,你是不是有意地攪鬧起這場混亂,與太平叛軍狼狽為奸?”
穆拉維約夫真的是氣急了,也傷心透了。沙皇陛下在近東面對英法等國的聯手打擊下,攢雞毛湊撣子地給他拼湊了這麼一隻近十萬的駐華遠征大軍,容易嗎?威海特別區的失敗,怪只能怪自己太過輕率,又高估了自己軍隊的戰鬥力,以至於沒有認真地聽取那些“朋友們”的提前勸告,教訓是慘痛的。正因為他汲取了從前的經驗和教訓,所以才會夾起自己那根向來都是就要翹到天上去的尾巴,積極贊同伊戈納季耶夫所倡導的南北和談。
在穆拉維約夫看來,他和普提雅廷、伊戈納季耶夫不一樣。普提雅廷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冒險家,作為外交官的伊戈納季耶夫更是個精通此道的大政治騙子,他們玩的都是嘴。看上去他們都在為了“國家利益”而苦鬥,其實,真正的輸贏他們根本不在乎。即便都輸光了,大不了就是麵皮子上不太好看,而對於這些人,臉皮又值多少錢?
可他不行。如今,情況比起當時的威海特別區來,還要更為嚴重。魯北六萬大軍陷入了太平天國軍隊的包圍之中,這些軍隊一旦化為了烏有,要往大里說,沙皇陛下開拓遠東局面以彌補近東利益損失的大計,將變成一場春夢。往小裡講,自己賴以發達的本錢將在這場豪賭中,輸得一乾二淨。
這次輸得這樣慘怪誰?那個該死的大清國見死不救固然可惡,但是,擅自脫離部屬,引發大清國又一場內亂迫在眉睫的李鴻章當屬罪魁禍首。
不久前,前方傳來的訊息已經證明,忠義救國軍懷慶鎮的三協人馬在鎮統溫德勒克西的帶領下,歸順了太平天國方面,以溫德勒克西為首的那些叛逆們居然還發了份“奉勸有識之士棄暗投明”的討逆檄文。檄文中歷數沙俄、滿清帶給中華大地的苦難,最後,自然也不會忘記了李鴻章。溫德勒克西等人在檄文中,嚴辭聲討李鴻章及其主子出賣中華國土的罪惡行徑,正是在這個助紂為虐的大漢奸的種種逼迫下,他們最後終於選擇了投奔光明的大路。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直到認真讀罷溫德勒克西等人討逆檄文,穆拉維約夫才知道,原來李鴻章為了圓明園裡的“那個刁蠻的女人”,居然不惜與自己的部屬決裂,秘密埋下了更毒的殺手。
看到李鴻章還有些不服氣的鬼樣子,穆拉維約夫這個即將輸光了的賭棍,真想衝上去狠狠地教訓他一陣。他兩隻毛茸茸的大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為了你們自己的榮華富貴,你們拿我們當他媽的猴子耍,把我們當成了你們的看家狗。你這個下賤的奴才,該死的流氓!沒有你們這些混蛋,弈忻他們哪能敢如此的卑鄙!”
“將軍……”看到屋子裡一共就四個人,竟然都鬧得雞飛狗跳,伊戈納季耶夫趕緊上前想要勸阻一下這位勳爵大人。
穆拉維約夫根本不買賬,他高高地舉起那兩隻緊握的大拳頭,“我要立即逮捕你,還有那個骯髒的女人,我要用你們的血去安慰紫禁城裡的那些人!”穆拉維約夫的吼叫,震得整個會客廳都在搖晃。
又是兩天過去了,弈忻發覺載垣教他押的寶並不那麼的準確。按照普提雅廷總顧問的提議,弈忻照準了什麼李鴻章執掌海軍總統衙門,他心想,反正英國的那些炮艦還有一陣子才能來呢,所謂的“海軍總統衙門”將來會是個什麼樣子都難說。照準這個提議之後,弈忻和載垣、端華掰著指頭一個城門的數,盤點著各城門守將的忠誠度,及時做著必要的調換,然後,他就開始忐忑不安地等候著又一張底牌的翻開。
只是除得到了李鴻章開始頻繁出入於俄國公使館與聯軍總部的訊息,至於載垣說的那種最後一擊卻連個影子都沒有。由於前一陣子紫禁城出了刺客,搞的京城一直宵禁,為了安全,俄國公使館顯然也是為了加強戒備,增調了豐臺聯軍總部的一個營進入公使館。到現在為止,俄國公使館裡滿打滿算不過是就有不足五百的沙俄軍人。除此之外,京城裡再沒有沙俄士兵出現。
至於駐守在圓明園的那個沙俄團,還是一如既往地“堅守在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