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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部分

說著,他把端華推回到大炕上,順手抓起炕桌上的一大把奏報,朝著普提雅廷抖了抖,“端王發火其實也是出於為朝廷四下起火著急,您看看……您看看……不是我們不想調動軍馬幫助您們,只是我們真的也是有苦難言啊。您也知道,朝廷本就兩手空空,好不容易的拼湊起來的那點兒東西,都給了您們。眼下不僅僅是冀州、東光、南皮,到處的兵馬都在鬧餉非止一日兩日了,在這種情況下,咱們還能指望什麼?”

無論你俄國人多狂,多牛,總還是被人家太平天國打得像落水狗一樣,除去跟我們擺橫,還能幹什麼?也許是從剛才端華的那陣子發飆中得到了啟發,弈忻心裡少了一些對洋人的似乎是與天俱來的恐懼感,“再說,黃河防務歸你們聯軍總部負責,我們手上這點兒兵馬就是用來拱衛京城的。倘若所有的兵馬都開上了前線,京城誰來管?京城的穩定誰來承擔?平心而論,本王不會打仗,可本王知道,前線固然重要,但這後方的穩定更是必不可少。眼下重要的,不是相互的埋怨,而應該是相互間的體諒和信任。眾人拾材火焰高,人心齊才能泰山移……”

普提雅廷即便是中國通,可也對中國喜歡說的這些沒完沒了的“道理、古人云”頭痛萬分。他得承認,這些漂亮的口號乍聽起來的確富有極深的內蘊,但從這類的中國人嘴裡一說出來,卻就總擺脫不了顧左右而言他的嫌疑。

“這麼說……你們是情願的看著前線的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了?”普提雅廷狠狠地剜稜了端華一眼,這才轉向弈忻,口氣之中雖然是極盡威脅,但語調卻不得不放緩和了一些,畢竟現在是有求人家的時候,“議政王閣下,儘管前面的戰局不是很好,但在太平叛軍背信棄義的突襲之下,聯軍將士們英勇奮戰,雖然丟城失地不少,畢竟幾個主要戰略要點還都在聯軍的手裡。只要後援緊緊地跟上,不叫前面的將士覺得我們可能是想拋棄了他們,經過一些時日,太平叛軍的鋒芒就會被遏止。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所控制的地域內出現大量不友好的舉動,實在是令我軍將士寒心,而使太平叛軍如虎添翼。軍心是可聚而不可散的,一旦散了,結果勢必就是兵敗如山倒,難道您會相信您們的那些軍隊能替代聯軍挽回頹勢?”

“不能,當然不能。”弈忻似乎很恭順的連連點著頭,“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不得不考慮的要更多一些。我們商議了很久……”他一指已經盤坐在大炕上,卻還是臉色黑黑的端華,還有那位彷佛是事不關己、一直叼著個小兩尺長的大煙袋杆子在那裡優哉遊哉的載垣,“皇上年幼,又曾經遭受過不久前的那場恐嚇,實在是經不起再折騰了。所以,我們考慮,一旦再有前面不能阻擋住太平天國方面腳步的趨勢,為了避免聖駕受到驚擾,我們的皇上將移駕熱河秋獮,或者……或者去奉天避暑。您想想,眼下的這種情形,沒有大批的軍隊護送,我們萬歲爺的大駕如何能做到萬無一失?”

“好……好……好啊……”普提雅廷突然仰天一聲長笑,“哈哈哈……既然您和您的皇上是這樣想,那我們也只能是先圖自保了。”說完,他狠狠地一甩兩手,恨恨地去了。

普提雅廷前腳剛走,僧格林沁由打暫時躲藏的隔壁轉了回來。

“俄國人……俄國人怕是真要撒手不管前面的事情了。”沒有送普提雅廷出屋,只是站在原地未動的弈忻,望望進來的僧格林沁,又瞅瞅大炕上的載垣,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種悵然若失的神色。

“我的恭王啊,生死兩懸的緊要關頭了,你怎麼還是這樣的搖擺。”載垣的大煙袋在炕沿上使勁磕打了兩下,嘴朝著僧格林沁一努,“論起打仗來,咱們都是外行,可放著僧王這麼一個熟通兵書的大家在這裡,你不妨就問問,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俄國人即便想從魯北撒手,可他們還撒得了嗎?”

載垣的恭維,叫僧格林沁趕緊連連擺手,“談不上……談不上……怡王可是叫僧某汗顏了。不過……要論起對目前戰局的看法,僧某倒是還深有一些的體會。”

他先是仰起頭微閉雙目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弈忻,“魯北的俄國人回不來了。”說完這話,他走到了炕邊,拿起小炕桌上的茶碗,一個一個地擺放起來,“武定、東昌的兩座府城之所以暫時還在俄國人的手裡,那不過就是兩個漂亮的誘餌而已。很顯然,他們是不希望俄國人從魯北跑掉,而是向當初的威海衛一樣,完全吃掉。所以,他們才把這兩個大包袱給德州的普留申科背上。如今,他們已經從東面包抄向俄國人的後路,再加上西面大名府方向兇猛北上的人馬,俄國人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