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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求意境、詞藻華贍的發展方向;雪竇的頌古,以 “繞路說禪”為特色《碧巖錄》卷1, 在意境含蓄、語帶玄味、詞藻華美等方面進行了極大拓展,其頌古遂成為禪宗頌古的經典,成為禪文學的典範之作。從藝術角度看,雪竇正是在借鑑善昭等人經驗的基礎上,創作了羚羊掛角似的頌古,將頌古推向禪詩藝術的巔峰。在頌古的發展中,我們必須予善昭以及善昭以後的頌古創作以應有的重視。

3.善昭的其他類禪詩

在臨濟宗禪人中,汾陽善昭的禪詩創作頗有特色。這不但表現為他對頌古的發展,還表現為在其他類禪詩的創作上。“西河師子九州聞,抖擻金毛眾獸賓。哮吼一聲天地靜,五湖四海奉明君。”《西河師子》“子夏峰高峻,西河水湛深。登山涉水客,步步見真心。”《汾陽錄》卷下善昭如同西河獅子一樣,全威哮吼,境界高峻,寓意湛深。但只要我們登山涉水,作一番勝賞,便會與“明君”、“真心”相會。

善昭的禪詩較集中地收錄在《汾陽錄》中。其《行腳歌》、《不出院歌》寫禪僧修行生活的一個側面;《了義經歌》、《六根圓明頌》、《六相頌》,寫對佛教經典的體悟;《廣智歌》以歌偈的形式,吟述當時禪宗門風。《因見古德玩珠吟乃述玩珠歌》寫“永珍縱橫影現中,赤白青黃常自在”、“分明識取個精真,長劫免被眾魔牽”,頗有《證道歌》的遺風餘韻。《山僧歌》寫山僧生活,也有《證道》高標:“垣蕩蕩,勿拘結,粥飯尋常茶又啜。寒即烘爐堂裡安,熱即青蘿松下歇。”《與重巖道者住山歌》則以“住山須識山中主,不識徒勞山裡住” 作為主腦,寫“望林巒,看石壁,滿目杉松懸布滴。不知何者是真山,妄念空多元不息”的迷惘,以及對自性山水的感悟:“身如山,性如水,山水空花無表裡。對境看時似有形,子細推究從誰起?既分明,心通徹,坐臥山中常快活。不消功力用求真,皎皎青天見明月。”生動可喜。《是非歌》以通俗的語言,表達了自己的見解,可以看作是禪門教化歌:“看周秦,及漢魏,敗國亡家皆總是。歷劫是非地獄因,聞說是非須審細。”《行腳僧》、《畫劍》則是禪宗題畫詩,擴大了禪詩的題材範圍。其《五位頌》,則顯示了禪者不拘於門戶,博取他長的涵容襟懷。汾陽的禪詩,題材面廣,反映了其深厚的學植素養和超妙的禪學感悟。在表現形式上,多是借鑑民歌三三七句式的歌行體,既整齊,又活潑,謹嚴整飭之中,別有清婉明快之致。

善昭的《竹杖》也是詠物詩中的上品:

一條青竹杖,操節無比樣。心空裡外通,身直圓成相。渡水作良朋,登山堪倚仗。終須撥太虛,卓在高峰上。《汾陽錄》卷下

竹杖顏色青瑩,節操卓越高古,它心空,身直,形圓。它幫助人類渡水登山,攀越巔峰。從詩學喻象來說,竹色青、節操古,象徵人的韶華正盛、風操卓異。竹子心空,象徵人的虛懷若谷。竹子外圓,象徵人的圓融通達。卓在高峰上,喻幫助人類到達崇高的境界。但這首詩之所以寫得好,還在於它的禪味,如水中鹽味,色裡膠青,在澄澈清新的詩句中,蘊含著深妙的禪意:節操無比,形容參禪者迥異於世俗的節操;而參禪的第一步,就是要使心中的慾望悉皆蕩除,以臻於空明心境,這樣內六根與外六塵相接時,才能轉物,而不致逐物。並且,禪者即便有了這份難能可貴的悟心,與世人相處時,仍奉行“如愚如魯”的準則,而不強調外在的孤標特行。這種空明悟心,即是禪者精神的拄杖,憑仗著它,禪者可以“扶過斷橋水,伴歸無月村”。它幫助禪者攀登了悟的妙高峰巔。等禪者徹底了悟之時,作為工具、方便的拄杖,便被卓在高峰,此時亦杖亦人,人杖合一。

善昭有一天手執拄杖,對大眾說,禪僧家須識得“拄杖子”,始能徹底修行,了畢參學大事,這就是將拄杖子引申為禪僧究明心性的伴侶,指示學人不僅要視拄杖子為伴侶,而且要與它融為一體,如此才是徹底的修行。由此可見,此詩存在著三層指義:第一層是作為單純物體的拄杖,第二層是作為世人精神象徵的拄杖,第三層是作為禪者精神象徵的拄杖。第一層是實寫層面,第二層、第三層則是象徵層面,其中,第二層是世諦象徵,而第三層則是禪學象徵。對第三層的禪學象徵意義,一般讀者即使不能領會,也不影響其對第二層喻義的領會。但如想領悟第三層象徵意義,則必須立足在充分理解第一、二層象徵意義的基礎之上。可見,禪宗詠物詩所傳達的禪悟層面的象徵意義,高踞於世俗層面的象徵意義之上。解讀禪宗詠物詩,必須用禪悟的“第三隻眼”,否則就會霧裡看花,難睹其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