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腦中一片空白,無聲無息,無悲無喜。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中波瀾不驚,所有情緒都已枯竭,似乎連心跳也是多餘。
直到困極了,再一頭栽倒,又一次陷入長眠,在黑暗中不停地下墜,再度驚醒。此後的夢裡只有她一個人在承受煎熬,再無人陪伴。
日復一日,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空寂的歲月,不知過了多久,渾噩中恍惚聽到阿布坐在床邊低聲嘆氣,喃喃地說,掌門仙尊已經離山好久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心裡忽然酸澀了一下,即便現在聽到他的名字,她依然會忍不住去想念他。
她想起來,按照百羽當初的計劃,她這一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去完成,圓滿地成就他的封神之路。
再次清醒時,精神竟意外地好了些,甚至能夠移步走動了。阿布為她圍上厚厚的衣袍,抱著紅泥手爐,攙著將她扶到洞口呼吸外頭的新鮮空氣,吸進肺裡的空氣十分冷冽,她這才發覺身邊的娃娃已經換上了冬衣,轉眼已是初冬時節了。
平常阿布總是將洞外聽來的趣事一件件說給她聽,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今日卻異常安靜。
沒過多久,洞外竟破天荒地有人來訪,來人是百里容成,代師父宣讀指令:她思過之期已滿三月,可以出去了。
她沒注意聽他後面勸慰的話,只問他:“他怎麼不來?”究竟是為什麼,如今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了麼?她只想最後看他一眼。
百里容成抿著嘴,低頭從懷裡取出一張過期的戰報,一字一句念給她聽。
這一次,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聽得分明。
他說,掌門尊上在兩月前被召去了天庭。
魔族再次興兵,禍亂於酆都,南苧受命率天兵趕赴戰場,平息禍亂,歷時七七四十九日,妖孽被剿盡,戰事宣告結束……
後面都是天庭的封犒,那些話在她耳邊嗡嗡迴盪了半天,她只記住了一句話,戰事早已結束,師父卻至今沒有回來,沒有音訊,下落不明。
小魚恍然回想起天機鏡中看到的那一幕。大亂初定之時,便是鳥盡弓藏之日,即便他僥倖得了勝仗,沒能戰死於沙場,天庭又怎麼可能讓他有機會回來?
而她和魔尊命魂相系,她此刻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魔尊分明是沒有死,那師父的下場不言而喻。
一步錯,滿盤皆輸。
她後悔自己為何要苟延殘喘這麼久,怎麼沒在知道孩子已經沒有了那一刻就直接死掉。
呆怔了不知多久,都不知道百里容成是何時離開的。直到洞外簌簌飄起了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她才察覺到她僵立了太久,身體從內到外都已經冷得徹骨。
阿布為她換了一爐炭火,輕手輕腳在她旁邊兜轉了幾個來回,熱過的藥湯端來放在一旁漸漸冷掉,再溫熱,再冷掉,最後終於鼓起勇氣端到她面前,再拿一雙澄澈的眼充滿憂慮地望著她。
她顫抖著雙手接過藥碗,仰頭灌進嘴裡,原本該是苦澀無比的味道,此刻嘗來,竟也沒了滋味。
她說,想好好洗漱一下,白衣穿膩了,要換一身鮮亮紅衣。阿布一臉驚詫地望著她,有些遲疑地,出去叫來了兩個大弟子,御劍將她送回知微峰她原來居住的羽字間。房間裡乾乾淨淨,所有擺設都沒有動過,一切如初,彷彿所有的斗轉星移,世事變遷都與這裡無關,可是物是人非,她已經再也回不到從前。
阿布手腳麻利地準備了浴桶和溫水,待她沐浴過後又輕輕替她梳妝。
鏡中人形容枯槁,消瘦不堪,彷彿不是自己。阿布輕輕梳理著她的頭髮,梳著梳著,忽然抹起了眼淚。記憶中的一個孩子的臉和眼前的影像重疊,她努力思索,方才想起,那是小時候的塵生,已經不知死去多少年了。人生無論長短,終有盡頭,這沒什麼好悲涼的。
她開口問阿布哭什麼,阿布囁嚅了很久,終於說,他忽然想起了當初給掌門尊上梳頭的情形。
小魚怔怔地聽著,靜候下文。阿布繼續說,他從入山後,就一直是隨侍掌門尊上的小弟子,自從她來了以後,就被尊上分派了過去服侍她。
原來不是三長老的安排,原來他當初也曾惦念著她。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就收不住了。阿布說,從前有好多話掌門尊上都不讓他說,如今就算要受責罰,他也認了。
他說她最初昏迷的那七個日夜,尊上也同樣中了寒毒,卻依舊每日都守在一邊喂水喂藥,寸步不離,最後她被救回來了,尊上也病倒了。
小魚回想起那些師父